“谢宽。”
谢二爷起身,“你今日还没来得及吃饭吧,快坐下,尝尝老三的包子。”
谢宽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二伯给抓住脖颈。
他低眉顺眼的站起来,“二伯,我吃过了……”
“你早上急吼吼的来我家,可不是这么说的。”谢二爷指着他,“你小子,敢拿我当出头鸟,回去找你算账。”
早上被人怂恿的热血上头,这会儿听了谢征的一番说辞,他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他看向谢征的神情,多了些欣慰和赞赏。
“没看出来啊小征,从前你最是不屑跟我们这些人讲道理,文人的臭毛病不少,总觉得我们这些蠢材听不懂人话。你刚才倒是心平气和,炮语连珠的说了那么一通,看来这几年在边关收获不小,性子磨炼的很好。”
谢征起身拱手,“二伯谬赞了,您不骂我油盐不进就好,这两年的确学了不少东西,看到了曾经看不到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恭敬致歉,“当年二伯苦口婆心劝我,我说了不少不中听的话,年轻气盛还听不得说教,今日我给二伯道歉,诚心希望您能原谅我不懂事。”
谢宽的嘴角抽了抽,站在一旁心里很是不服气。
“呵呵呵,难为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都过去的事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如今看你身子好,身边还有人陪,我替你开心还来不及呢,快坐下。”谢二爷掰开包子,“哟,这是你专门为那人吩咐的吧,蘑菇馅儿的的确鲜美可口。”
这种野蘑菇,尤其是晒干的蘑菇不好买,有价无市,需要花心思去集市上抢货。
谢征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自己也爱吃。”
其他被拉来当坏人的面面相觑,忽然间觉得谢宽的心思未免太明显,兴师动众的拿他们当猴耍,纷纷神情不善地盯着他。
谢宽缩了缩脖子,心中略显慌乱,却不打算就此让昭儿吃亏。
“二伯,我不是故意骗您,这事儿也是内子说的不够清楚,是我着急冒失了,回头让她给您赔罪。”
说到这儿,谢宽话锋一转。
“可我也是一时气急,我们家昭儿之前说要给三哥当儿子的,这两年为此家里都没给昭儿留什么东西,这忽然要因为外人的撺掇,让韵儿一个姑娘家掌家,还招上门女婿,一件小事闹得沸沸扬扬,咱们谢家的姑娘今后都不好找婆家。”
谢征淡淡的看向谢宽,眼里带着几分上位者的蔑视,转瞬即逝。
谢宽瞬间被激怒,那分明是瞧不起他的意思。
从前就觉得谢征因为考中进士当了官,便目中无人,如今竟然都不藏着了。
“五弟,这事儿我们俩最清楚,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让别人的儿子过继给我。以己推人,你也不愿意自己的亲儿子给别人当儿子,心里总不痛快。更何况,我挑剔的很,既然能选谁当儿子,自然要选喜欢的。”
谢征停顿了一下,放下筷子盯着谢宽,“这事儿我没跟人说过,当时是你带着昭儿来表忠心的,我中意的孩子本就另有其人,是你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说今后让昭儿孝敬我,忘了你这个亲生父亲,只要昭儿跟着我们过得好,怎么着都好。”
其他人惊讶的交头接耳,谢宽狠狠地握紧拳头,双眼愤怒的能喷火。
“你胡说,这分明是我们当初商量好的,你竟然……”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无须辩驳,就算是商量好的,起初我也是真心想要接纳昭儿的,可是我初次贬官,你就接走了昭儿,这是事实。”
谢宽咬着牙关无法反驳,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后来,你又将被教坏的昭儿送了回来。”
“他从前心性就算不纯良,但也是个好孩子。可不知被什么人教导过,竟然在我跟前虚伪作假,满口谎话,读书的时候自欺欺人,之后又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会替我掌管家产,那时,他才十几岁。”
谢宽的牙关越来越紧,指节越来越白。
“我从未戳穿过,还顺着他的意思来了,平日里都是你们在教导他。这八年时间,无论是真金白银,还是悄无声息被划走被变卖的铺子,我可有说过他一次?”
大家听得认真,视线在谢征跟谢宽之间流转。
“竟然还有这事?”谢二爷沉吟开口,“我竟然从未注意过,只知道谢昭一直想住到你家去,你不允许。”
谢宽动了动腮帮子,“谢征你血口喷人,我儿谢昭心思单纯,就是不太聪明,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气恼的指着谢征,眼珠子瞪得怒圆。
“你家的家产给那都是你的事,但你污蔑谢昭,就是杀人诛心了,若不是你,他这些年能通过别的路,走上更好的路,是你毁了他!”
众人一愣。
谢征也愣了,随即低低一笑,摇着头喝了口凉粉的汤。
已经不必他多说什么了,他若是再争执,只会让大家觉得他卸磨杀驴。
“你笑什么,谢征你说话啊,若不是你出尔反尔,我完全可以为他谋出路,让他考取功名……”
“谢宽,继承我家的家产,耽误他考取功名了吗?”
似乎是很无奈,谢征语气清淡,“他自以为余生不愁,在外面寻花问柳,好赌成性,你这个当爹的以身作则带坏了他,反倒怪我给了他嫖资,有你这样的人吗?”
“……”
“……”
“……”
其他人纷纷侧目,感觉这凳子有些发烫,恨不得找个洞溜走。
杀人诛心啊,杀人诛心!
谢征何时说话这么狠了,直中要害,毫不留情。
狠,够狠。
都是大实话。
谢二爷哼笑一声,“这事儿不能怪小征,大家都看在眼里,是你们夫妻俩贪得无厌,利用昭儿给你们搜罗财产,自己将昭儿养废了,还怪起小征了。”
他差点被谢宽牵着鼻子走,说话也不客气。
“这些年谢昭借着小征的名头,在外面给他添了多少麻烦,你是一点也不说。”
谢宽颜面尽失,算盘落空,站在地上脸色铁青。
谢二爷看着他,“你们不感谢没占你们的儿子,还给了你们银钱挥霍就算了,却反过来指责人家,谢宽这是不厚道,你要给小征赔不是。”
谢宽抬眸,“二伯,您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些年我们一直不敢跟昭儿亲近,将他当成三哥的孩子,戏耍了我们一回,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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