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驴车上挤着七八个人,这会儿看热闹的被骂的都沉默了。

    他们都没想到,看起来软软弱弱的宋春雪,骂起人来这么狠!

    宋春雪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刁难她的女人。

    这个人她记得,不知道叫什么,好像姓胡,长着一双狐狸眼,眼角红红的,天生就是个狠角色。

    因为她男人有点本事,在矿山上混钱,一开始很高傲,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要挤兑。

    但是几年后,她男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她带着三个孩子,一年到头都盼不来男人来一次,后来直接带着孩子搬走了。

    下一刻,眼前姓胡的女人忽然站起来,两只手直接朝宋春雪的头发抓来。

    宋春雪快速往后一闪,顺手抓住她的脑袋用力往后一推。

    “你娘的!”

    姓胡的女人气得一双眼睛都红了,朝着宋春雪挥出拳头来。

    “你娘已经够难的了,还骂你娘,你怎么不骂你爹?”

    宋春雪力气大,抓住她的拳头不说,还将她的脑袋按到一群人中间的一堆布袋子上。

    “是你先找不痛快的,还不让人还回去了,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谁都让着你?”宋春雪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按住她的脑袋,“想跟我打,你一个卖嘴的比得过拼力气的吗?”

    她气淡神闲的笑道,“别瞧不起人,你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大家都是种庄稼的,少在我面前放屁。”

    之前说话的男人伸手阻拦,“行了行了,知道你手劲儿大,不过是说玩笑话,你还耍起狠了。”

    “谁耍狠了,你眼睛瞎了还是聋了,刚才先站起来想打人的是她不是我。你这么向着她,不会是有一腿吧?”

    宋春雪冷着脸盯着男人,后背窜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直冲后脑勺。

    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将这个臭男人踢下车去。

    男人被她的眼神吓到,本想站起来打架的,碍于车上还有其他人,他别过脸去冷哼道,“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那你嘴欠干什么,先犯贱的人是你,说这么一句屁话,装什么大度,狗眼看人低。”宋春雪握着拳头回怼,做好随时打架的准备。

    说话间,她松开了女人。

    他们俩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宋春雪伸出手来。

    宋春雪勾唇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双脚抓地,上身往前一冲,铆足全力用手掌拍在二人的身上。

    “哎呀!”

    “天杀的!”

    两人往后一仰,加上驴车在往前走,下盘不稳直接往后倒去。

    他们俩都栽倒在黄土路上,冲着宋春雪嚷嚷。

    “宋春雪,你个臭寡妇,给我下来!”

    “宋春雪,你他娘的……”

    后面的两个人从地上骂起来,沾了满身的黄土,指着宋春雪叫骂。

    驴车作势要停。

    “别停,继续走,他们身上太脏了。他们俩的车钱就当是我出了。”

    说着,宋春雪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铜板扔在地上,“车钱还给你们,再找别的坐吧,不然我还得揍你们。”

    她小时候是被欺负着长大的,但她这个人最不愿意服输。

    骂她可以,但绝对不能永远打不过。

    所以,她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就很会打架,除非是特别壮的男子,不然同龄人休想以武力压制她。

    而现在,她嘴上也不想服输了。

    坐在驴车上的其余人,安静的不说一句话,视线也没有落在宋初雪身上,仿佛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但他们心中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好惹。

    都是一个乡里的人,若是常去集市上,就算是不认识也都见过。

    赶车的人也一声不吭,手中的鞭子抽在驴屁股上,加快了步伐。

    没多久,他们来到了集市,宋春雪将一袋子茵陈卖掉,揣着二十几文钱,直直的来到山坳处的学堂。

    她直接来到老师江夜君读书的教舍。

    三十几人的老屋子墙壁斑驳,门窗都有岁月的痕迹。

    宋春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江夜君,他正跟后桌的人打闹,手里还拿着纸条。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没有惊动夫子,但离得近的同窗转头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江夜君!”

    宋春雪站在窗外喊了一声。

    正在为学生授课的夫子抬起头来,看到宋春雪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你是江夜君的母亲吧?”

    “既然你来了不如你管管吧,反正老夫是管不了这样的学生,整天不学无术,还扰乱秩序,还扰得其他人也没法安心读书。”

    说着,夫子摇了摇头,“上次你来过,我以为他会有所收敛,谁料却是变本加厉,还是带回家去管教吧。”

    江夜君站在窗户边,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紧紧地抿着唇看着宋春雪。

    宋春雪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没有情绪的语气道,“听到夫子说的话了吧,出来吧。”

    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母子身上,江夜君犹豫片刻,起身准备出来。

    “把你的东西都带上。”宋春雪不由拔高声调。

    江夜君停了一瞬,转身低头在桌子上收拾东西,紧绷着脸颊快步走出房间。

    宋春雪看着夫子微微躬腰,“抱歉,打扰你们读书了。”

    夫子只是摇了摇头,便转身继续为坐在下面的孩子们解读诗句。

    宋春雪带着江夜君转身向学堂外面走。

    “娘。”江夜君喊了一声。

    “一个月到了,你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江夜君低着头道,“可是你说不会让我回去的,虽然我考不了秀才,但我不想回家。”

    “那好啊,这个月你不用回家,我也不会给你钱,也不会向学堂里送油送面,你自己待着吧。”

    江夜君抱着厚厚的书籍站在院子里,梗着脖子看着脚尖。

    宋春雪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头顶的旋儿上。

    刚开始,她觉得老四也是乖巧的,跟老大一样,他们俩说话都不多,脾气也不大。

    但后来的四十年,他们先后飞出山窝窝,远离了她身边,翅膀硬了,不用靠她养活之后便露出本色。

    其实他们最会投其所好了。

    老四比老大更聪明一些,无论他在外面再混蛋,回到家在她跟前乖得跟小绵羊似的。

    “江夜君,谁都想在学堂里混日子,不用读书不用吃苦,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家赚钱有多不容易,是你三哥在放羊赚钱,他才比你大一岁半。”

    “这样难得的机会既然你不珍惜,那就换你三哥来读书。”

    “我不!”

    “由不得你,这个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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