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宋春梅吃惊的看着她。
翠翠靠在她身上,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怎么使得,本来就是你捡到的,这个米粒大的就能换一两银子,你这颗更大,我不能要。”
宋春梅扭过头往泉眼边走,“从小到大我也没帮过你什么,你是最小的,当姐姐的无能,如今还要给你添麻烦。”
宋春雪跟在她身后,“你是我姐,我现在自己能当家做主,手头也有银子,三姐你比我更需要。”
宋春梅揉了揉眼睛,低头吸着鼻子不说话。
宋春雪知道,她肯定又哭了。
“五姨母,我娘肯定不知道怎么花金子,万一被人骗了去怎么办。”翠翠小声道,“还是拿着银子心里踏实些。”
她说的是实话,宋春雪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好,我有银子,三姐要不要?”
宋春梅瞥了她一眼,“你当你是土财主啊,说给银子就给银子。”
“我之前捡了个小玩意,竟然换了几两银子,昨晚上给了二姐二两银子,你不信可以去她家问问。”
说着,宋春雪从大包袱里掏出一个布包,“我没有骗你,这些是给你准备的,剩下的一包是四姐的。”
三姐宋春梅迟疑的拿着布包,“里面装的是布?”
“嗯,”说着,宋春雪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她,“先给你,这二两银子够你们娘俩做很多事,回家之前先去集市上给你们俩买点东西,最好买把刀跟赵钱硬碰硬,她敢打你你就割掉他的手,治治他的毛病。”
翠翠拿过去咬了咬,“娘,真的是银子哎!”
宋春梅拿过银子,也在嘴里咬了咬,“是比刚才的黄疙瘩硬一些,金子比银子软。”
她们娘俩的动作让宋春雪忍俊不禁。
“二两银子,你在哪发财了,给你姐每人二两银子?你可知道,我们家这些年的积蓄总共五两银子,宋春雪,你老实交代,这钱从哪来的?”
三姐严肃的时候挺吓人的。
宋春雪摸了摸鼻子,“不是说了,之前捡了个老旧老旧的罐子,没想到能换钱,总共换了十两银子,我们姐妹一人二两,你是嫌少吗?”
宋春梅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这十两银子够你在县里买个小院了,给我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真是不会过日子。”
还好现在天儿冷,穿得厚了些打在身上没那么疼。
宋春雪掂了掂手中的金子,不无得意的道,“可是老天爷最近老给我送钱,我撒泡尿都能捡到金子,你跟我客气啥。”
宋春梅剜了她一眼,“走了狗屎运,但你也不能大手大脚,老天爷不可能一直让你这么走运,要学会攒起来。”
“三姐冤枉我,我也没有大手大脚,就是觉得咱们姐妹几个可怜,虽然二哥仗义,这些年没忘了我们,但他总归不是亲二哥,我们这些年不回娘家,也是怕给二哥添麻烦。”
“这些年,我虽然一个人种地,但我生了个好儿子,虽然其他三个都是不孝顺的,但三娃放了九年的羊,让我过得不比你们差。”
说到这儿,宋春雪掂了掂手中的金子,低声道,“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三娃,这些金子就留给他以后读书娶妻。”
宋春梅拧了她的耳朵,“快收起来,小心让别人看到,半夜谋财害命。”
“好,二姐既然不要,那我就留给三娃。”宋春雪抬头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也不知道这几日,老四有没有欺负三娃。”
宋春梅叹了口气,“我记得三娃,他爹去世他才六七岁,还不如羊铲子高,其他几个都很淘气,只有三娃一声不吭去放羊。”
“那时候我就在想,果然乖巧的孩子没人疼,你眼里只有老大,都不知道三娃在山上摔得蹭破了皮,还是我给他擦的药。”
“没想到你如今还能让三娃读书?”她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宋春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你又投过胎了?”
宋春雪苦涩一笑,“投过胎了吧。”
她起身牵过毛驴,“走吧,先去四姐家,我们姐妹三个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多少年没有团聚过了。”
“这银子……”宋春梅知道小妹有了钱,但白给的银子,她拿上不踏实。
“你不会是不会花银子吧?”宋春雪一本正经的指着集市的方向,“要不我们去街上,我教你?”
宋春梅抓着她的胳膊,抬手打在她的屁股上,“真是越来越皮了,钱谁不会花啊,信不信我抽你。”
宋春雪牵着毛驴跑远了,“哈哈哈,你要是不会花我自己花也行,这世上还有人嫌钱多的,我还是头一遭见。”
宋春梅没好气的瞪着她,揣在随身携带的旧荷包里,“哼,挤兑人,我可不客气。”
翠翠哈哈一笑,“五姨母,我娘这些年真的没见过银子,一年去不了几次集市,最多拿十个铜板,柜子里的银子都是留给哥哥娶亲的,要不然都被我爹拿去喝酒了。”
“你这个叛徒,给我站住。”宋春梅追了出去,“你爹那样的坏种你也好意思说。”
翠翠风一样的跑到前面,转头嬉皮笑脸的看着她们。
“可惜娘就是舍不得跟我爹分开啊,都说他是坏种了,你还惯着他。若是娘再不硬气点,嫁人那天我非烧了咱家不可,叫你们卖女求荣,我会让我爹变成叫花子。”
宋春梅猛然一震,“你……翠翠,此话当真?你真是这么想的?”
翠翠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我跟娘不一样,爹爹和哥哥打我的每个巴掌我都记在心里,若是她逼我嫁给老汉,总有一天,我会烧了娘家跟婆家,然后去外面乞讨为生。”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骇得宋春梅呆在原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春雪站在三姐跟前,看着她颤抖的嘴唇,心想她可能都没想过,自己的女儿已经动了这种心思。
仔细一回想,她想起三姐这个小女儿的一些事来。
虽然房子没点着,但她最后撒泼耍疯,愣是逼得他爹服了软。
宋春雪记不清她嫁到了哪里,但她再也没回过娘家。
她们沉默着走了十多里路,来到了四姐家。
“三姐,老五,你们怎么从那边过来的?”
四姐正拿着簸箕在门口簸粮食,看着三姐身边的女儿,不由咬牙问道,“赵钱那瘪犊子,把三姐赶出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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