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牛绣花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有点晦气。
宋春雪站在她三米之外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以后少招惹我,我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你取笑羞辱的宋春雪了,牛绣花,我们俩曾经就是仇人,现在仇怨更深。”
她用擀面杖指着她,“不怕死的你再哭,你不想让你儿子跟你男人一起抬你回去,最好赶紧滚回去过年。”
牛绣花不情不愿的从地上起来,大声的干嚎着,试图引来其他人。
“老四,去外面拿两个驴粪蛋,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宋春雪沉声吩咐道,“实在不行,让李大嘴将他亲家母领回去。”
牛绣花顿时闭了嘴。
宋春雪擦了擦擀面杖,“你也是有耳朵的嘛,若是再不听话,我今儿就割了它,给你儿子儿媳加个菜。”
牛绣花眼睛瞪得跟牛似的,后怕的捏了捏耳朵。
三娃握手成拳,抵在唇边强忍着笑意,嘴唇都咬青了。
“识相的快点滚,以后见到我绕道走。”宋春雪蹙着眉头警告她,“你应该听说了我坐车打了上川两个嘴贱的人,下次,你就是那个下场,我也不多动手,直接将你丢到水窖里,让你骂个够再捞上来。”
三娃跟老四转过身,仿佛头一次认识自家母亲。
“记住,以后别只身一人上别人家找抽,我可是生了四个儿子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是敢跟我过不去,我如今一点亏都吃不得,半夜连你们家的房子都烧了信不信?”
牛绣花斜着眼走出院子,生怕宋春雪给她两脚。
“三娃,盯着她,看她滚远了再进来。”宋春雪没好气道,“搞不好她连咱家的搅屎棍都能顺走。”
“……”牛绣花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大意了。
传言真的不假,如今的宋春雪嘴巴真毒,说动手就动手,耍起横来连过路的狗都要踩两脚。
三娃跟老四站在路边,盯着牛绣花爬上半山腰才回来。
他们兄弟俩越想越觉得好笑,蹲在门口直拍大腿,跟鹌鹑的蛋滚了似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宋春雪没好气道,“笑啥笑,把门神贴上进来吃饭。”
“等一下,还没接纸呢。”三娃收起笑容,“我跟老四去接先人回家过年,然后贴门神行不行?”
接纸就是在门口烧些纸钱和黄纸,请江家的祖先来家里过年。
大年初三晚上再烧些纸送走。
相当于,过年三天,过世的人也在家里过年,所以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怎么不行,快去。”宋春雪一本正经道,“那我待会儿捞些面献在上房的桌子上,让先人们也吃点好的。”
三娃笑着点头,“我爹最爱吃鸡血面了。”
老四不信这些,蹙着眉头道,“你们娘俩真迷信,谁知道他们去世了还在不在。”
宋春雪瞪了他一眼,“大过年的,不该说的话别说,你心里知道就行。”
“哦。”老四点头,跟在三娃身后,去外面烧纸。
他们家没有除夕夜吃扁食的习惯,而且他们觉得鸡肉鸡血面比扁食好吃得多。
就在三娃他们烧完纸,转身回屋时,看到斜坡路上有人正往这边走。
“有点眼熟,看得出是谁不?”
三娃仔细看了看,“看穿着,像是道士,不会是道长吧?”
“啊?”老四惊讶,“娘的师兄啊,他该不会要来咱家过年吧?”
“嘘,小点声,他身上有招财符,娘还没学会呢。”三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多个人过年挺好的。”
想到招财符,老四用力点头,“没错没错,挺好挺好,这可是咱们家的贵客。”
宋春雪切好了鸡血面,提着大柴篮子走出院子,一眼便看到道长跟两个孩子在说话。
“师兄?”
“师弟,师兄我路过此地,原本想连夜赶到东山上过年的,但那山上今年只有我一人,和尚们都吃素,我不想跟他们一起过年,厚着脸皮来跟你们过年了,师弟愿意收留不?”
看得出来,道长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握在一起,有点乖巧,跟狸花猫似的。
“愿意愿意,我最近正好想跟师兄请教几个问题,师兄来的正好,再不来我们就贴门神了。”
“那真是巧了,若是贴了门神,我进了院子也吃不好。”张道长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快进屋吧,我去下面,饭马上就好。”
“好嘞。”张道长一甩拂尘,眉开眼笑的往里走。
贴完门神,兄弟俩进了院子,一个去北屋招待道长,一个去厨房帮忙。
不多时,鸡肉上了桌。
宋春雪还用黄须菜跟苦苦菜拌了两个凉菜,他们决定先吃肉再吃面。
“师兄多吃一点,你是不是又在附近找什么东西?”宋春雪想着,他该不会又瞅准要挖谁家的坟了吧。
“不是,我应邀去了山后边的高家庄子上,替人看了看事儿,请我做了场法事,下午刚结束。”道长啃着鸡肉,“这肉真香,自从吃过师弟家的好东西,贫道最近总嘴馋,心中有了欲念,难以静心。”
老四笑道,“道长还见外了,想吃随时来我们家,我娘的厨艺还行。”
“不是还行,是很好,这肉煮的真香,我自己煮的就不行,总有腥味儿,可能是料没放对。”
“那我教师兄做饭,师兄教我入道?”宋春雪给他夹了块鸡肉,“师兄随便吃,我今年杀了四只鸡,还有我二哥带来的两只兔子,过年不愁没肉吃。”
张道长点头,“你不嫌我吃得多就好。”
不多时,宋春雪下了鸡血面,用浓浓的鸡汤浇了土豆臊子端上桌。
每人吃了两大碗。
吃饱喝足之后,三娃主动去洗碗。
老四留下来听道长闲聊。
“师兄往年是如何过年的?”宋春雪好奇的问了一句。
“往年啊,”张道长揉了揉腹部,眉眼含笑,“每年不同,去年是跟一群和尚过的,前年是跟一个云游的师兄,在破庙里凑合着过的,大前年,是在深山里的猎户家过的。”
老四嘴快,“那道长的家人呢,他们还在吗?听道长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张道长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嗯,我是从中州来的,家里人多年前就断了联系,从小在道观中长大,跟师父的关系最亲。后来,因为家人找上道观,我便来到这边。”
宋春雪知道,师兄不愿意提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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