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坡十分陡峭,宋春雪抚着栏杆看的心惊肉跳。
好在那人滚了几十米忽然被一棵树挡住。
宋春雪刚松了口气,便看到推人的那伙人有三个,正往凉亭这边走来。
他们怕这一幕被人看到。
她握着腰间的短刀,连忙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十几米,躲在大土块后边。
“走,没人。”
说话的人沉声道,“他是这庄狼城的地头蛇,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们赶紧下山,尽快离开。”
“是!”
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过了许久,宋春雪才敢爬出来。
她的额头上沁出了细汗,紧张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刚才滚落山坡的人,该不会是梅阳吧?
如果真是他,她不能见死不救。
思索片刻,她将裙角绑起来,小心的往山坡下面滑。
很快,她来到了昏迷的人面前。
果真是梅阳。
他被刺了一刀,脸色铁青,呼吸微弱。
宋春雪将她背到了最初捡到玉佩的山头,在庙里借了板车,沿着大路将人拉到医馆。
医馆的郎中认出了梅阳,不由看向宋春雪,“他怎么伤成这样?”
她便将上山看到他跟人争执的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医馆内的学徒出去,在街上喊来了两个平日里跟着梅阳的人。
“阳哥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面色黑黝黝的人急得直跺脚,他看到宋春雪有些惊讶。
“是你救了阳哥?”
宋春雪又跟他讲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已经付了药钱,等他醒来送他回家吧。”
“哎等等!”那人喊了一声,“我叫黑兔,你有没有看到伤他的人长什么样?”
宋春雪只记得那些人穿的衣服很厚很笨重,口音有些奇怪。
“那行,等阳哥醒了,我会跟他说的。”那人认真的看着宋春雪,“阳哥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昨日刚回来就遇上这事,多亏了你救他。”
宋春雪点头,“举手之劳而已,我先走了。”
若是换个人,她或许不会救。
活过一次,她很清楚乱碰别人因果,可能会引火上身。
梅阳帮过她不少忙,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
第三日上午,宋春雪正在堡子的高墙上除杂草。
南瓜已经长出了瓜蔓,格桑花已经两寸来高。
“喂!”
下头有人喊了一声。
宋春雪没放在心上。
“喂,你站那么高不怕掉下来?”
听到声音,宋春雪站了起来,梅阳正站在下面仰头看着她。
这人不好好养伤跑到这里来做甚?
他身后站着的黑兔笑着挥手,“宋姐,你忙啥呢?”
宋春雪提着铲子蹙起眉头,“你们是来道谢的?不回家养着,在外面撒什么疯?”
她没好气道,“想要感谢我,等你养好了再来也不迟。”
梅阳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往后退了一步,黑兔连忙扶住他。
“来都来了,就不能进去喝口水?”
也是,梅阳这种人若是会听人话,也就不是梅阳了。
她丢下铲子,走下台阶去开院门。
梅阳脚步有些虚浮,走进宽敞的院子,他环顾四周,收拾的很干净。
“去屋里坐吧,我去烧水。”
“不必,”梅阳走到石桌前,“我就来问句话,你那天也上山了?山顶凉亭的人真是你?”
“嗯。”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藏在一个土坎儿下,他们没看到我,说是出城了。”宋春雪不由好奇,“你谈事情怎么不多带几个人,若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可能要在山上挂几天。”
梅阳扯了个笑,一只手放在伤口附近。
估计是伤口在疼。
“你说的对,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梅阳看向她,“所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行不行?”
“不行,交个朋友就成。”宋春雪翘起二郎腿,淡淡的看着他,“你这种不要命的,最好不要当亲人。”
“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就听我的话,回去养好了再说。”说到这儿,宋春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在山上捡了个玉佩,不知道是谁丢的,他们家里估计挺有钱。”
她在试探他。
那种值钱的物件,在原主人的手中,玉佩承载的感情比玉佩本身更值钱。
梅阳人脉广,或许能听到谁在找玉佩,若是能还给人家,也能换个人情。
若是实在没人认领,别人的东西没必要留着,她可以当掉。
而庄狼城里的当铺大多黑心,欺负她不识货,梅阳肯定更有门路些。
“什么玉佩?”
梅阳站了起来,“若不是我山上赵玉佩,也不会碰到那些人。”
宋春雪起身,“我去拿给你看。”
不多时,她将玉佩递到梅阳手中。
梅阳一愣,不由惊讶的看着宋春雪,脸上的神情变幻多端。
他抓着玉佩欣喜的道,“你从哪找到的?”
“就中间那个山头,我坐下来休息看到在草丛中躺着,是你的?”
“是有人托我找的,没想到先被你找到了,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说着,他站起身,对她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我过几日再来找你。”
说完,他兴奋的往外走。
“宋姐你忙哈,我们先走了。”黑兔指了指梅阳,“这人就是个疯子,别人托他办的事比命还重要,我去劝劝。”
看出来了。
处理好家里的小菜园,宋春雪想着老四如今在张家老汉那边历练,过几日商队就要出发,这回要给他多备些东西带着。
他出过门,知道路上需要什么,这几日念叨着驴肉干最顶饿,她想着去街上买两斤肉干。
她锁了门来到街上,路过胭脂水粉的铺子时,忍不住停下脚步。
铺子里散发出的香味实在好闻,她这辈子还从未进去过。
她现在有钱了,先进去看看,长长见识总行吧?
她跨进了南家夫妻刚开张的胭脂铺子。
有些冷清,里面只有两个人,她进去后都走了。
“哎呀大东家来了,快进来看看,你想要点什么,随便看看,喜欢就买。”
南家嫂子笑呵呵的走到她面前,一抬手露出了腕间的银镯子。
她指着木架上的琳琅满目,看着就赏心悦目的瓶瓶罐罐,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瓷瓶上面都瞄了花儿,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比男人更诱人的东西。
宋春雪不会用胭脂,便挑了一盒茉莉香的擦脸油膏,一盒杏仁茶香味的油膏,光是这两盒竟然要五百文。
从前她买的都是街边三四文的,最好的就是五文钱的,还从未买过这么贵的。
她刚付了铜板出门,不经意间看到对面的茶馆前跟人聊天的人,手握拂尘,身姿修长挺拔如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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