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今天的刽子手能赚不少吧,”说话的男人语气中满是羡慕。

    在大兖之朝,于人群熙攘之闹市,将罪犯处刑,亦为一刑律,以示其为众人所弃,名曰弃世。

    所有罪大恶极之人,都会被拉到菜市场行刑,因为这里人最多。

    原本事情不该发展得如此之快,但就在昨日早朝上,洛璋却被云昭昭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尤其是当他惊悉,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骗子而沦为千古笑谈时,那怒火便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澎湃,难以遏制。

    然而令他倍感无奈的是,对于那位将此事载入史册的史官究竟姓甚名谁,他却是一无所知,找不到罪魁祸首。

    云昭昭的麻烦,更不能找。

    但火山要喷发,于是大袖一挥。

    直接下令。

    于是就有此时,排队腰斩的一幕。

    “这人也太多了,刽子手都不够,还要排队。”

    中间的高台之上,犯人们都伏在铡床的砧板上,正的是应了那句话,“我为鱼肉。”

    “你们有谁知道,今天要腰斩的是犯了啥事不。“

    “我听说啊,这是犯了大罪。”

    顿时有几只手对着说话之人的后背,重重来了一下,“这不是废话吗,没犯大罪怎么会腰斩。”

    由于人类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所以这些犯人被执行完腰斩后,能有挺长一段意识清醒,要过许久才没真的断气。

    所以清醒的时候,所受的折磨难以想象。

    所以一般为了让犯人少受点罪,家属都会贿赂刽子手,让他们行刑的时候,在身体上面一点的地方挥刀,就是为了让犯人少受点罪。

    所有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一直都在说今天刽子手能赚不少。

    台子上的刽子手撇撇嘴角。

    啥也没捞着。

    今天这些人,家里都被搜刮得空空如也。

    而且他们犯的都是谋逆大罪,有油水也不敢捞。

    “我也听说了,听说这些家伙是贪污腐败,还为为了掩盖罪证把手下的人全都杀掉了呢。”

    “你听谁说得啊。”

    “那你管我谁说的。

    ”你这说得也不是真的,显摆个啥啊。“

    ”那你说他们是因为什么事。“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犯了什么大案啊。”

    “屁话,这不用说都知道。”

    这看热闹还能吵起来,也真是绝了!不愧是大兖,稍有不合就骂人蠢货,还坚信能动手就别动嘴。

    这里的人不管是谁,真的就是说干就干,绝不服输。

    “别吵吵,听我来说。”

    “我们为啥要听你来说啊,你算个什么东西。再说谁知道你说得就一定是真的啊。”

    “我隔壁邻居的外甥在诏狱看大门,他告诉我的。”

    “那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哎你这人有毛病吧,非得显摆一下自己的无知,你到底听不听。”

    “住嘴,别打扰人说话。”

    “听听听,你快说。“

    台下热闹得很,台上也不妨多让。

    “有没有人跟你说,”说话笑的人抬嘴指着个梳着道人头之人说道:“这个家伙要最后杀。”

    “我知道,老大嘱咐了好几遍,我不会忘的,这家伙是谁啊,非得让他最后一个腰斩,还交代一定要看好下刀的地方,必须得让他被腰斩后,保持长时间的清醒,这不就是故意折磨他。”

    听着这话,周少石都快疯了,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

    一见他要吵,说话的两个刽子手,直接拿着烂布头塞满周少石的嘴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呜……呜……”周少石像一条被惊扰的毛毛虫,在铡床上痛苦地扭动着。

    “这假道士到底是得罪了谁,非得这样整他。”

    “你们说得罪了谁,”说话的人扫了一下四周,确定旁边没有人,才跟做贼一样说道:“还能是谁,还不是……”用手指了指天上。

    “啊,这不是没骗成功吗?”

    “那也不妨碍,咱们那位心眼小啊,咱们大兖朝谁不知道,咱们上面那个姓,就是小心眼到骨子里。”

    “这话倒是没错。”

    “哈哈哈…………”几人相视一笑。

    只剩下崩溃的周少石。

    这时候的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诏狱的时候,明明他都招供了,但还是一天至少四顿毒打。

    但又不真的弄死他。

    结合刚才听刽子手们说得,那诏狱里肯定也是皇帝安排的。

    但是周少石不明白。

    他是骗了皇帝,但是他又没成功。

    为什么死抓着他不放,周少石真的一点都想不明白。

    完全搞不懂。

    “时间到,行刑!”这声宣判如惊雷般在空中炸响。

    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世界变得鸦雀无声。

    高台之上,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整个台面,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卷。

    如此鲜血淋漓的场面,看台之下的人还在面无其事的说着闲话,“最近朝廷出了个考试的事,你们有听说过没。”

    “怎么没听说过,这几天长安城还有周边的一些县,全都在说这个事。”

    “你们说谁能得头名。”

    “这哪能猜得到,报名的人都还不知道。”

    “我觉得云午公子,估计可以哎。”

    “这不一定吧,别的郡县肯定一定会来人的。”

    “你们这就不知道吧,这次的考官是永嘉侯。”

    “你是说会徇私。”

    “应该不会吧,不是都说,陛下很关注的。”

    “哎,我们别说这些,小心惹祸上门,咱们这些泥腿子反正也不认识可以考学的,咱们就看看热闹就行啦。”

    “这话说的没错。”

    “这话不能这样说,要是真的能一直考下去,不用找人举荐,咱们这些泥腿子的孩子,也未必不能去考。“

    这话顿时引起了周边的人思考。

    对面的茶楼之上。

    洛珍满意地站了起来,“回府。”

    云安紧跟其后,“舒服了吗?”

    “哎呀,说得好像就我一个人想来看行刑的一样。”

    洛珍翻了个白眼,瞥向云安,“到底是谁不停地提醒我,别忘了时间啊。”

    云安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淡淡地回了句:“嗯,是我。”

    看着这样理直气壮的云安,洛珍一脸可惜。

    搞的云安摸不着头脑,“怎么?”

    洛珍,“为啥你这么能装样子,但孩子们就云午能装模作样,其他那三个,心里想点脸上一下就能看出来。”

    云安,“这不是跟你公主你学的。”

    洛珍瞪着云安。

    云安,”好好好,我胡说八道。

    “知道就好,”洛珍给了云安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

    云安很奇怪,自己明明不是宽厚之人,但面对洛珍就变得很好说话。

    到底是为什么啊?

    “午儿此次考试不知道能不能行,宫里那个倔得要死的,体弱还只知道吃的,还有那个脑子有毛病的,”洛珍真的越说越气,“这一天一天的,没一个省心的。”

    云安赶紧闭上嘴,拉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然等下绝对会被骂。

    云安非常有经验,只要一说到几个孩子,他绝对少不了一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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