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雪飘零,屋内周渡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索性起身,打开窗棂,坐在木台上,望着院子门口的方向。
一片寂静里,他脑海里难以自控想起的都是江祈宁留下的那句。
【明日晚些我在后山等你,敢不来,你就完了!】
他心里清楚,这个约定他万不能去赴,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不停告诉他——
就去解释清楚,他之所以会救沈心月,并非外界所传的,他心悦沈心月,而是因为如若他不救,会给她留下口舌之争。
就在他下定决心时,脑海里忽然又闪过李卫的话。
“您与夫人总是这般,纸早晚有一天会包不住火……”
想要关住窗棂的手顿住,他重新靠在木台上,定定望着外面的漫雪,眼里有过挣扎。
行军打仗之时,他都未这般难决定过。
可现今,他不仅左右为难,还是彻夜难眠。
这时,院门被推开,李卫缓缓走进,看到他坐在窗前,惊了一跳:“这深更半夜的,将军为何不睡?”
周渡低睨他一眼,语气不温不凉:“还不是因为你。”
如若不是李卫多嘴,他何需这般纠结?
“因为属下?”
李卫不解地问:“属下什么时候惹到您了?”
他怎么不知,将军让他去照看沈姑娘,他都去了,还能因为何事?
周渡看着他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掩唇轻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道:“本将军问你,如若你遇到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会怎样决定?”
“属下一般都只听将军的。”
李卫抖机灵小笑眯眯地说,但在看到他毫不掩饰嫌弃的神情后,顿时就收起了笑,一本正经地说:“一般都是就地取材”
周渡来了几分好奇:“是何意思?”
“这样。”
李卫随手接住一枚雪花,认真地说:“若是雪花是单数的,那就是正面决定,反之也是背驰决定。”
闻言,周渡轻笑了声,但还是将手伸到窗外,仰首看向天空的纷雪,任由雪花缓慢飘落在掌心里。
微凉的触感不过一瞬,掌心中的雪花便融成水珠流逝。
周渡眉心微拧:“不等数便融了,如何决定?”
李卫笑了笑,仰头看向夜空:“在雪花飘落掌心的一刻,将军心里就应该做好了决定吧。”
被他说明心里想法,周渡面色一顿,随即皮笑肉不笑道:“真是胆子大了,敢耍我玩儿,是吧。”
“属下不敢!”李卫连忙想要逃走。
周渡扬唇肆意一笑,随手抽出利剑,迅速翻身跳出窗棂,轻松追到他身前,执剑抵在他眼前,眉梢轻抬:“回来有一段日子了,今晚便试试你功夫如何了!”
“……不用了”李卫哭丧着脸想要拒绝,但他已然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去接他的招式。
原本寂静的院内,刹那间扬起阵阵飞雪,利剑相交迸射出凌厉的寒芒。
李卫被周渡压在墙角,一次又一次被迫抵抗,最终被逼出一身汗水,瘫软在地上:“将军,咱能商量商量吗?别再打了,再打我就要晕过去了……”
周渡嗤笑一声:“我看你是舒坦日子过多了。”
“非也非也,不过是上次的战况……”李卫的哀嚎声,在说到这里时,想到什么,戛然而止。
周渡掩下眸底黯淡,转身朝屋内走去:“你先休息两日,过几天我再找你比试,总是这般懒惰,可不好。”
“是,是,多谢将军体恤。”李卫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爬起来,冲他背影道,“将军早些休息。”
“嗯。”周渡应声,推开卧房的门,径自踏入其中。
夜色深浓,借着一缕月色,他眼底的悲痛之色愈发明显。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 雪仍未曾停歇。
江祈宁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躺在床榻上,有一瞬的疑惑。
她昨日不是睡的小塌吗?
“夜阑。”
她想要坐起身子,但实在犯困,索性又蜷在了被子里,看着夜阑进来,出声询问:“昨夜我怎么睡在床榻上了,你可知?”
夜阑脑海里想起昨晚周宴将她抱回在床榻的一幕,却是面无表情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江祈宁点点头,又问:“夫君呢?”
“世子殿下去书房了。”夜阑如实禀告。
江祈宁倒是没再多问,在她转身之际,叮嘱了一句:“午膳前叫我。”
“是。”夜阑行了一礼,离开时,不着痕迹扫了眼正在燃香的香炉。
等到卧房安静下来,江祈宁蜷缩在被子里,轻轻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了过去。
府内一清早就有洒水婢女开始清扫积雪,夜阑从卧房出来,就径直去了书房。
她轻轻敲了几声门,才听到里面传来清淡男声:“进来。”
夜阑推门而入,将门关上后,向他行了一礼,看着他正在执笔写奏折,低声道:“夫人方才醒了,让奴婢午膳的时候叫她。”
周宴手中动作微顿,随后将毛笔缓缓放下,语气不变地问:“屋里的安神香可有加大些剂量?”
“奴婢都按殿下吩咐的做了,大夫也说过,现在的量就能确保夫人睡上一整日,且对夫人的身子无害。”
夜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
周宴微微颔首:“下去吧。”
“是。”夜阑转身离开。
等到书房的门被关上,周宴脑海里浮现起昨夜江祈宁无意说的梦话。
晚些的后山……到底约了谁?
尽管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可还是想要亲自去看一眼。
夜幕降临,风雪却是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周宴独自一人撑伞来到后山时,隔着不远,便在凉亭下看到了一道再为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掩下眸底凉意,缓步上前。
听到脚步声徐徐传来,周渡轻咳了一声,故作冷淡转身:“你……”
四目相视。
周渡看到周宴那一刻,神色顿变,半晌,才敛目淡声称呼:“兄长。”
“嗯。”周宴低声应了一句,将纸伞收起,淡漠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问的直接:“阿渡在这里等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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