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江祈宁垂目，稍用了些力气将他推开，嗓音虽低却很清晰：“这段时日你不必过来，我也不会去扰你。”
周渡怕再次伤到她，只能静静又止不住担忧注视着她的动作。
直到她安稳趴在床榻上，他小心翼翼护着的手才缓缓落下。
屋内漫长的静默里，唯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交织着。
江祈宁闭上双眼，不愿意搭理他。
良久，等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隐隐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如若事情真如你说的那般，那我断然不会坐以待毙。”
周渡说完，见她仍旧没有搭理的意思，像是已经熟睡了，他只得轻叹一声：“你好好歇着，旁的一切有我。”
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屋内，江祈宁才慢慢睁开眼睛，脑海里回想着他方才的一句“断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这是何意？
江祈宁收回目光，忍着胡思乱想的心绪，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外面风雪漫漫，屋内暖融融的，身体的脱力，让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周宴迎着厚雪回来时，远远就见到了周渡的身影从院中走出。
不知为何，他竟是下意识的侧身躲避。
直到周渡的身影走远，他方才惊觉自己的反应，眸中闪过一抹懊恼。
他回到屋子时，江祈宁已经睡着了，望了眼窝在角落里像是睡过去的小婢女，不快收回目光。
随即脱下盛满寒意的狐裘，迈步向江祈宁走去。
他点燃了一小盏昏黄的烛火，轻柔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看着她因不安而微微拧起的黛眉，抬手她抚平，动作极尽温柔。
江祈宁似有察觉，眼睫微微轻颤了颤，但并未有醒来的迹象。
“宁儿，你放心，今日的仇我定然会帮你报。”
他的手慢慢移到她柔顺的乌发上，眸色缱绻又深浓。
只不过眼下，他需要耐心的等待。
周宴深深凝视她了许久，直至她眉眼间舒展开，他才起身， 准备离开。
“别走……”
手忽然被紧紧握住，他神色微怔了下，眼中划过一抹喜意。
但很快便又想到方才离开的周渡，他眼中的喜意渐渐消弭。
宁儿，你期盼的可是谁？
他心中问题终究得不到回应，许久，周宴反手握住她的手，吹灭烛火，重新坐在床榻上，轻声安抚：“睡吧，我不走。”
似是听到他的声音，江祈宁的呼吸才渐渐变的平稳。
周宴目光不变，定定落在她脸上，眸中情绪暗波涌动。
不管宁儿心底是希望谁留下。
到最后这个人都只能是他！
翌日清晨，江祈宁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人便是守在床榻旁的周宴。
他身上还穿着墨色外衣，靠在床榻旁的木雕上，眉眼轻闭，侧颜线条利落沉稳，薄唇抿成一条冰冷严肃的线。
看样子，是彻夜守在了这里。
江祈宁眸色微变，想要起身时，才发觉此刻是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她下意识想要将手抽离，也是这个动作，让周宴清醒过来。
“宁儿可还难受？”
周宴不动声色的扣紧她的手，看着她移开目光闹别扭的模样，语气复杂地问：“还在和我生气？”
江祈宁垂下眼睫，不应他的话。
“宁儿。”他的嗓音染了些无奈，和她解释：“昨夜的确是我不对，但那是关心则乱，我也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低首几分：“别这样不搭理我，好不好？”
听到他的这番话，江祈宁眉心微动，这才缓缓抬眸，正眼看着他，瓮声瓮气地说：“你真的信我？”
她望着他的表情，多了几分严谨的探究。
周宴却是心中一软，轻轻笑了下，随即同样神情认真地应：“宁儿，你是我的妻，我自然会无条件的信任你，但此事牵扯的事情众多，眼下的形势有些不好说，需要等待。”
江祈宁轻咬着唇，眼中闪烁着不甘，没应他的话。
清瑶那般明目张胆的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可她却需要顾虑重重，她有些不情愿。
但周宴说的这些，又是她不得不考虑的。
脑子的理智和心中蕴藏的委屈就像两个极端，才不停拉扯着她的思绪，让她绝对心烦意乱。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我想自己待着。”
明摆着不想再看到他了。
周宴心中微涩，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已经闭上的眼睛，只能轻叹一口气，为她掖好被角，缓步离开。
经过门口时，他冷睨了身旁的婢女一眼，才淡声开口：“照顾好夫人。”
“……是。”
小婢女颤抖着应了一声，目送她的身影走远，才轻松了一口气。
昨夜的事儿，发生的太突然，还好世子殿下没有和她追究。
不然……
她想到前一段时间无意间看到从书房拖出来的尸体，就觉得寒颤。
鹅毛大雪从昨夜就没停下来过，周宴撑着伞只是走了一段路，狐裘就上就沾了不少雪花。
转弯时迎面遇上顶着风雪走来的高挺身影，他脚步停下。
看着周渡一步步走来，他听不出什么情绪，率先出声询问：“阿渡，可是要去做什么？”
周渡眸光微顿，面色却是不变：“兄嫂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身为家人，我自然要去关心关心。”
他说着，目不斜视就要径直离开。
李卫跟在他身后，看着周宴沉下的脸色，不禁一颗心微提了些，替将军担心。
当着世子的面，将军就这么明晃晃的惦记人家夫人……
这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也知于宁儿而言，你只是家人？”
周宴伸手拦住他的去路，眸色发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阿渡，别太过分。”
昨夜的事情他不想再追究，但不代表他可以一直那么忍下去。
四目相对。
周渡的视线毫不躲避，反问他：“兄长，何为过分？”
周宴凝视着他，脸色紧绷，抿唇不言。
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像是一触即发。
李卫虽面不改色，但心中却是不禁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两个兄弟为争夺夫人而相互动手，那传出去还了得！
就是不知会不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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