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又怎样？”
周渡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勾唇笑了下，而后微微俯身，为她系好斗篷的带子：“这般寒风天气，你又受了如此的伤，就莫要再乱担心了，一切有我。”
雪花纷纷落在两人肩头衣衫上，他温暖的大掌覆盖在她冰凉的脸颊上，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语气轻柔道：“快些回去吧。”
江祈宁一瞬不瞬盯着他，眸光微微晃动了下，才在彩蝶的小声提醒下，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哪怕周渡现在真的恢复了记忆，她的想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周渡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直至她进到屋子，才径自离开。
召集下人这一事，周渡本就没有瞒着的打算，所以看到周宴赶来的身影，也并没有多大意外。
倒是李卫有些收力，看着他问：“将军，咱们这……”
周渡冷睨他一眼，语气不变：“继续。”
得了他的命令，李卫也没了顾忌，指着春雨厉声呵斥。
春雨在看到周宴时，便急着要爬过来：“殿下！殿下……救救奴婢。”
她自从入府以来，就一直跟着周宴，所以平日里也的确是嚣张事情做惯了。
刚开始的时候，有小婢子试图告到周宴那里，但却连周宴人都没见到，这也让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心里认为这是周宴对她的偏袒，所以也更加自恃无恐，对那些轻则婢子打骂，重则克扣银两，这两天来她心里清楚的和明镜似的，知道那些婢子有多恨她。
但她万万没想到，夫人和二爷会突然插手此事。
周宴半分眼神没分给她，径直走到周渡身旁，冷声询问：“阿渡这是何意？”
“就是发觉这府内的婢女们没了规矩，总要整顿整顿。”
周渡居高临下盯着一脸恐慌的春雨，徐徐道：“尤其是这婢子，仗着是跟在兄长身边的，甚是有恃无恐，方才竟还跑到兄嫂的院中，带着人去抓兄嫂身边的婢子。”
他说着，偏头看向周宴：“兄长，你说这般嚣张的婢子，该不该教训？”
“是吗？”
周宴面色情绪毫无波澜，盯着一脸希翼的春雨，态度冷静而疏远：“那的确该教训，并且这般招惹事端的婢子，留在身边也是祸害，教训完就寻牙婆发卖了吧。”
他身边从不留这般蠢材，让她去不动声色将宁儿身旁的婢子带过来，竟惊出如此大的动静，留下也是个祸端。
“殿下……殿下救救奴婢！”
春雨寻牙婆发卖了不少婢子，自然也无比清楚牙婆会把那些犯错的婢子发卖到哪里去！
为了多赚银子，牙婆大多数会把那些身子干净的婢女们卖到青楼，再由青楼里面的老鸨去调教，而后受尽折磨，甘心接客。
若是身子不干净的，就会被送到庄户人家。
若是运气好的，还能嫁个庄稼汉，或者是老实本分的，运气又不好，遇上那种变态的，那下场简直惨绝人寰啊!
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丫鬟因为这种原因丢掉了性命，所以春雨才更加惧怕这些！
她哭喊着求饶，拼命挣扎、“殿下，您不能……”
“闭嘴!”
周宴冷漠呵斥，看向春雨的目光里满是厌恶，片刻后，垂目与周渡低语：“阿渡，我正好有事与你要说。”
周渡目光复杂看他一眼，莫名觉得他这位兄长好像在无形之中变了许多。
在他的印象里，兄长性子虽冷，但却温和，可现在，他只在兄长眼里看到了无尽的冷意。
就好像所有不利他的东西，他都能做到毫不犹豫的抛弃。
周渡无端又想到曾经听到过的非议，说兄长之所以会娶江祈宁，更多是为了两个孩子。
江祈宁总归是两个孩子的姨母，怎么都比一个外人强。
但如若真是这般，那日后兄长要是遇到了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江祈宁是不是也会被这般放弃？
周渡心中的某个念头愈发浓烈，跟着周宴进到屋子，将房门关上。
两人之间一阵沉寂。
片刻后，他主动开口：“兄长，你有何事要说？”
周宴背对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直至掌心的刺痛传入心间，他才下定决心，转身看他，嗓音低沉：“阿渡，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离宁儿远些？！”
听到他的话，周渡有些意外，垂下眼眸，他沉默片刻，深呼了一口气，才理好情绪，重新抬眸：“兄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你没有任何情分，有的不过是……”
“你从哪儿看出宁儿对我没情分的？”
周宴额角青筋裂起，但还是竭尽压抑着情绪，目光隐忍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又怎会清楚。”
“兄长又何必这般自欺欺人？”
周渡掩下眸底翻涌的情绪，嗓音平静的一点点撕碎他的心扉伪装。
“你与她成婚的这一年里，还未共枕而眠，又何谈她对你有情分二字？”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俨然在叙述一件事实。
可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周宴的心窝，疼的几乎窒息。
“若真的两个人真的相爱，又怎会相敬如宾到这般地步？”
周渡抬眸，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周宴苍白的面容，语气不变：“既然兄长和她之间并未有情分二字，又何必勉强。”
“周渡！”他攥着的拳松了又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艰涩道：“你这番话是何意？你要同我撕破脸皮明着来抢宁儿？！”
“是！”
周渡几乎用尽毕生力量嘶吼出口，仿佛要将积蓄在体内许久的情感一次性爆发出来：“我就是要同兄长明着争她！”
他不想再压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也不想再藏在暗处见不得光，他要正大光明的去争江祈宁！
“周渡！”
周宴一把冲上前，死死揪住他的衣领，睚眦欲裂的怒吼：“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宁儿她可是你兄嫂！”
“兄嫂又如何？！”
周渡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兄长难道就对我没有任何愧疚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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