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姜宽慰道:“好在明日便是最后一次施针,只要熬过明日,主子便可浴火重生了。”

    浴火重生吗?宋暖目露憧憬,从三年前她替萧寒宴承受下这毒之后,便一步一步在深渊里挣扎。如今,也终于要迎来曙光了吗?

    宋暖缓过来一些之后,被山姜搀扶着出来。

    回春堂内已经不见摄政王的马车。

    走了也好,免得相顾无言只余尴尬。宋暖想起摄政王手指间的伤口,抿了抿唇,颇觉愧疚。

    “山姜,回去之后,替我将余下的那些极品药材送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权势滔天,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自然也不缺她这一些东西。可宋暖现在也只能在这些死物上多多补偿。为的不过是求一个心安。

    辞别了纪神医和陈荀,宋暖带着山姜回了燕王府,没想到萧寒宴竟然已在宋暖房内等候。

    看到端坐在她房内的萧寒宴,宋暖下意识皱眉,自从那日回府之后,萧寒宴被自己冷言冷语刺走,这几日宋暖难得落了个清闲。

    谁知今日他又故态复萌,宋暖满心烦躁,原本解毒快要成功的好心情都被冲淡了一些。

    山姜下意识地护在宋暖身前,警惕地看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宋暖的萧寒宴。

    被主仆两人如此防备,萧寒宴心中怒火暗生,他一双眼睛寒潭一般,盯着宋暖看了许久,直到把宋暖看得心疑起来,才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萧寒宴突然发问。

    宋暖正为萧寒宴刚才的视线感到奇怪,见他这么问,也就随口用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回了他:“去铺子上看看,顺道去了趟回春堂,看望纪神医。”

    毕竟是对她有恩的神医,当日若非纪神医出手,宋暖的一双腿早就废了。这说辞在萧寒宴听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他又忽然问了一句:“除了纪神医,就不曾遇到什么别的人了?”

    这话问得蹊跷,宋暖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去找药王宗弟子解毒之事,宋暖并不准备告诉萧寒宴,何况其中还牵扯了纪神医、郑夫人和摄政王。

    于是宋暖只能皱眉反问:“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妨有话直说,我如今虽然经脉被废,此生无望,却也还是燕王府的主母,难道连出门一趟都要被当作贼一样反复盘问?”

    此言一出,萧寒宴果然没有再揪着这些反复追问,只是眼神依然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宋暖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却也强忍着不露出丝毫端倪。

    以她对萧寒宴的了解,恐怕萧寒宴就算知道了些什么,也只是生了怀疑,并无实证,否则早就不是如今这般稍显“温和”的态度。

    “王妃若是问心无愧,何必怕我问几句?你我如今,连坐在一处,随意说些闲话都不能了吗?罢了,我也无意与你争辩这些。”

    萧寒宴将这话打住,说起了别的事情:“我今日来找你,是要知会你一声,母妃因为伤心太过,忧思成疾。明日你与我一同进宫去看望母妃,向她请安。”

    萧寒宴说完这些,也不等宋暖开口,便直接离开了。

    确如他所言,来此不是为了和宋暖商量,而是通知,宋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明日?可是明日主子还要去回春堂!可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误了时辰可怎么办?”

    山姜等萧寒宴离开之后,才忍不住担心地看向宋暖。

    怎么好端端的刘妃突然就生病了?这可不是个好时机。但宋暖也知道,这件事情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在只是进宫请安,刘妃也一向不喜欢见她,必不会多留自己。随着萧寒宴进宫一趟,全了礼数就回来,也还赶得及。

    “明日一早进宫,将施针的时间改为午后,应当无碍。只是要你替我跑一趟去送信了,总不好无端消失,让陈神医他们枯等。”

    宋暖说完,山姜却露出犹豫的表情,为难道:“可奴婢不放心主子明日独自进宫。”

    “如今我身边可信可用之人只有你,除了你,我不知还能派谁去回春堂送信。陈神医的事情需要保守秘密,解毒之事更是不能透露万分。你放心,明日进宫我会保护好自己,尽量快去快回。”

    宋暖拍了拍山姜的肩膀,对她承诺。

    也只能这样了。山姜满心忧虑地点了头,想着明日赶早快快地去回春堂报了信后,就立刻赶去宫门口等着宋暖。

    宫中皇帝和刘妃都病着,萧寒宴监国,宋暖的身份也算是水涨船高,应当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去欺负宋暖。

    翌日一早,山姜便立刻向着回春堂去报信。宋暖则跟着萧寒宴上了进宫的马车。

    “怎么今日不见你身边跟着那个会功夫的丫头?”

    萧寒宴注意到宋暖没有带山姜一起进宫,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我今日本是与郑姐姐约好一起去回春堂施药做善事,可王爷问也没问就命我今日进宫,我不好失信于人,又不能违逆孝道,自然只能派山姜替我送去歉意。”

    宋暖眼也不眨地将准备好的话拿去堵了萧寒宴的嘴。

    “我倒不知,原来王妃还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有心人。”

    萧寒宴只是这么回了一句,语带嘲讽,说完便轻闭双眼,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宋暖也不想多说什么,只盼着赶紧进宫请安,然后便与萧寒宴分道扬镳。今日可是她解毒的关键时机,绝不能错过。

    到了刘妃宫里,宋暖和萧寒宴刚走进去,就闻到了重重的药味。果然如同萧寒宴所说,刘妃缠绵病榻,几乎起不来身。

    宋暖和萧寒宴在刘妃床榻前给她请了安。

    如宋暖所料,刘妃哪怕是病成这样,依然不怎么待见宋暖。只看了她一眼,便摆了摆手叫宋暖去偏殿喝茶,自己则拉了萧寒宴的手,细细说起话来。

    宋暖乐得清闲,去偏殿喝茶,总比在殿内跪着听训要好。

    她行礼退出,跟着领路的宫女穿过花园,正见到坐在鲤鱼池边晃荡着双腿,安静得像个木偶娃娃般的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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