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虎好一阵没出声,最后说道:“我认为他没有给自己留最后一颗子弹的勇气,否则也不会苟延残喘到今天了。
这样吧,你能不能找个机会跟他单独说几句话,你就说我正在赶往吴中县的途中,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希望在他死之前亲自跟他谈谈。”
范先河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我的人今天一直监视孙巧雨的家,可一直没有发现她露面,应该不在村子里。不过,如果枪声惊动了村民的话,我估摸着孙巧雨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朱天虎哼了一声道:“怎么?难道她还有胆量来救人?就算她得到了消息,肯定会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顿了一下,又问道:“段平呢?”
范先河说道:“他今天在富林镇派出所上班,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
朱天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枪声可能惊动村民,你干脆多派人守住现场,不允许任何靠近。
另外,你让人放出风声,就说警方正在抓捕一名重大案件的逃犯,就说地窖里藏的人有可能是韩寿。”
范先河迟疑道:“不管怎么说,秘密抓捕是不可能了,天亮之后肯定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朱天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你也就不用偷偷摸摸了,想办法跟地窖里的人拖延时间,等我赶到再说,不过,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包括你身边的办案人员。”
范先河说道:“我明白,干脆暂时就当他是韩寿吧,我也会想办法让地窖里的人知道,我们并不想暴露他的身份。”
朱天虎说道:“很好,就这么办,反正也没人知道韩寿现在躲什么地方去了。”
回到屋子里,范先河见两个打水的男人正坐在水桶上呼哧呼哧直喘,显然是筋疲力尽了。
“灌了多少桶了?”范先河问道。
先前提议用水灌的男人一脸沮丧地说道:“灌了十八桶了,可我刚才扔了一块石头下去,连一点水声都没听见,看来这里的土质渗透性很好。”
范先河摆摆手,说道:“别灌了,既然他这么沉得住气,咱们也不着急,我倒要看看他能顽抗多久。”
顿了一下,冲贺宽说道:“你马上打电话安排一下,在天亮之前再调二十个人过来,务必封锁所有通往这里的道路,以防村民天亮以后围观。”
贺宽说道:“我这就安排。”
范先河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看来秘密抓捕的可能性不大了,外界肯定会关注警方这次大规模的行动,我们也不用隐瞒了,就说我们正在抓捕韩寿。”
贺宽和几个男人都吃了一惊,贺宽一脸狐疑道:“韩寿?他怎么会躲在这里?”
范先河迟疑道:“怎么?难道你忘记杨玉环跟韩国庆的关系了?而杨玉环跟石关村的渊源也不是什么秘密。”
贺宽呆呆楞了一会儿,急忙道:“哎呀,那我们为什么不抓捕孙巧雨?”
范先河摆摆手,说道:“已经安排了,这个案子由市局朱局亲自负责,我们只负责抓捕韩寿。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几个人出去之后,范先河拉过一把破椅子坐下来,把手枪放在腿上,把手电筒放在一个架子上,正好照亮洞口,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几口,看那样子不像是抓人,而是在守着什么猎物似的,
“怎么?难道你打算一直装聋作哑吗?”良久,范先河开口说道:“现在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地窖里没有任何反应。
范先河好像也不着急了,又沉默了几分钟,说道:“你刚才也听见了,我们现在是在抓韩寿,你应该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地窖里还是没有任何声息。
范先河拿起电筒用光柱摇晃了几下,又说道:“我刚才跟宁安市公安局朱天虎通过电话,他明天一早就会来这里,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说完,竖起耳朵听听动静,这才继续说道:“朱天虎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希望在你临死之前单独跟你谈谈,也许你不一定非要走绝路。”
又是一阵沉默。
范先河就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继续说道:“其实,直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和朱天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即便你被抓捕,我们也不打算公开你的身份。
因为我们也很清楚,你的身份一旦被公开的话,整个宁安市的官场将会发生地震,我们谁也不希望发生地震,也许我们能商量一个妥善的办法避免地震的发生……”
刚说到这里,范先河忽然隐约听见地窖里似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但他没有听清楚,但他肯定地窖里刚才有人回应了他。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范先河有点激动地说道。
过了好一阵,只听地窖里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说道:“我问你是谁?”
范先河呆呆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抱歉,折腾了这么久,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吴中县公安局局长范先河,你肯定认识我吧?”
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地窖里的人说道:“我怎么听着声音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小范啊。”
范先河呆呆楞了一会儿,说道:“奇怪,我倒是没听出你的声音,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咱们很久没见过面了,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地窖里的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过,严格说来我们也算不上见面,因为你我可能没有打照面的机会了。”
范先河沉默了一会儿,掏出一支烟朝着洞口扔了下去,自己也接上一支,说道:“老局长,我劝你想开一点,起码跟朱局谈过之后再做最后的决定吧。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朱局既然把这次任务交给我,证明他信得过我,我向你保证,在朱局跟你谈过之前,就算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让他靠近这栋农舍半步。”
又是好一阵没声音,良久,才听地窖里的人说道:“我现在只对一点感兴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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