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浅侧头望去,老夫人扬起的手腕被裴宴舟牢牢握住。
“你这是在做什么?连你也要忤逆我不成?”老夫人用力甩开了手,怒瞪着他。
瞧见老夫人动了怒,裴宴舟却面色淡然,他垂下眼睑,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漠,“孙儿不敢。”
“不敢?”老夫人气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好在一旁有婆子搀扶着,她才没摔倒在地。
“方才她顶撞了我,我只不过是教训一下她,你为何要阻拦!”
“若孙儿的夫人哪里冲撞了祖母,孙儿代替她道歉。但……”裴宴舟眼中有锋芒一闪即逝。
“这管教之事,就不劳烦祖母了。祖母本就年岁已高,应颐享天年才是,总是插手内宅,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老夫人手指向了他,胸口气到剧烈起伏,嘴唇则猛地翕动,“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儿咳咳”
话还未说完,她便抚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来人,快扶祖母回屋歇息。”
裴宴舟命令了一声,森冷的眸子从老夫人面颊上一扫而过,随后拽起苏云浅的胳膊,撤离了现场。
直至二人回到了屋中,裴宴舟方才松开了一直拽着她的手。
苏云浅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站在他身侧,思量片刻,她先开了口,“郎君,妾身刚刚不该打断祖母说话,妾身知错了。”
裴宴舟眉头微蹙,转头望向了她,“我何时说过你错了?”
苏云浅有些错愕地回望着他,那他刚才代自己道歉做什么?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裴宴舟的声音轻飘飘地在耳侧响起。
无论是对裴子悦的处罚,还是阻止祖母插手内宅之事,她做得都很好。
裴子悦那蠢材屡次三番闯祸,早该好好收拾他了。而祖母更不该插手内宅。
苏云浅再次错愕,他是在夸自己么?
而裴宴舟没再过多言语,转过身从屋中的冰鉴里取出了些许冰块,又包裹在一块方巾之中,递给了苏云浅,“捂下吧。”
“谢谢。”苏云浅接过那包裹好的冰块,捂在了面颊上的肿痛之处。
疼痛在顷刻间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可那方巾包裹着的冰块实在是冻手,没捂多久苏云浅的手指便冷得有些吃不消。
裴宴舟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出了所以然,他不动声色地抢过了冰块,用带着命令的口吻道:“坐下。”
苏云浅啥也没多问,乖乖照做了,毕竟他这个夫君性子古怪,平日里阴晴不定,她可不想轻易招惹他。
待她坐于圈椅之上,裴宴舟却绕到了她身侧,手里拿着冰块轻轻敷上了她的面颊。
二人的距离本就靠得极近,再加上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姿势也是相当的暧昧。
苏云浅都能感觉到头上所戴的发簪,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衣裤之间……
她顿时羞红了脸,悄悄地往外边挪了挪。
“别乱动。”裴宴舟垂头看向了她,冷冰冰地砸下了一句话,但他的目光却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少女微微垂着头,乖巧温顺地像一只小猫,不敢动弹。
两侧的发丝有几缕散落,自然地垂挂下来。右侧面颊虽泛着些许地红肿,却依旧能看出其肌肤如凝脂般白皙。
似是被什么所蛊惑了一般,裴宴舟撤下了冰块,指尖在她面颊处轻轻拂过,手感果真似软玉般光滑柔嫩。
轻微的触感令苏云浅浑身一僵。
他他在干嘛?
苏云浅的脸比方才更红了,她已分不清是被扇了巴掌后的红肿,还是此时此刻的羞涩、窘迫。
“已经消肿一些了,你自己别忘了冰敷。”
裴宴舟将冰块扔掷在了台面上,随后夺门而出。
苏云浅见他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着肩膀也得以放松。
冰敷这事儿,她当然知晓,毕竟她自己就是大夫。不过……还是谢谢那裴小侯爷的关照。
裴宴舟走出了院落,来到一处凉亭。四周徐徐灌入的凉风,吹散了他心中的燥热。
刚刚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何情不自禁地摸了她的脸……
指尖还萦绕着她面颊上的温热,裴宴舟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
应该是天热的缘故,不然他为何心乱如麻
朱玉回到了兰芳榭,过了许久,心脏仍狂跳不止。
老夫人那一巴掌虽扇在了苏云浅脸上,但却着着实实打在了她心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巴掌,是苏云浅替自己挨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贵为荣昌长公主,身份尊贵。那裴老夫人又岂会将自己放在眼里,还不是随意打骂。
这些年,她同老夫人的关系一直不和睦,方才她打了苏云浅便是杀鸡儆猴,对自己的警告。
倒是可怜了苏云浅那孩子,处理裴子悦烂摊子本就辛苦,如今还受了这委屈。
朱玉对苏云浅莫名生出了怜悯之心,她唤来了身边的李嬷嬷,交代道:“去府医那儿拿瓶上好的金疮药送到锦绣堂。”
“是。”
“对了,老奴还有一事要告知夫人。”李嬷嬷似想到了什么般突然开口。
朱玉点头,“说吧。”
“大奶奶那边传来话,请教夫人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三公子。”
“哎。”朱玉叹气一声,“此事已经惊动到了慈安堂的那位,这柴房是关不得了。将他打发到自个儿的房间去,找几个护卫看着,别叫他跑出去就成。”
“是。”李嬷嬷应声退下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锦绣堂这边来了人,是大夫人那头派人送来了金疮药。
苏云浅笑着收下,说了好些感谢的话。
看来,她今日的这招苦肉计还算成功。
苏云浅并非是愚钝之人,她选择挺身而出为婆母出头,便早已意料到了后果。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以为最多只是训斥几句。
现在想来,她这巴掌挨的不亏,无形之中拉近了同婆母之间的关系。
朱玉与老夫人之间不和,在侯府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该讨好谁,又该远离谁,苏云浅心中还是分得清的。
就算永安侯再孝顺,将老夫人捧得再高又如何?这侯府真正掌权的还是荣昌长公主,她同杨嶶不过是在她手底下打工的。
能得到她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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