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不羁少年梦与醒 > 第6章 坏少
    寝室,电扇旋转。

    萨克斯泡在网吧,夜不归宿。

    我躺在寝室床上看小说《远大前程》。

    几只蚊子在枕旁嗡嗡作响。

    老猿在床头悠坐,发呆。

    他在日记本上写道:“蓓蕊,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从来不敢表露心迹,只是怕失去你。我确已经历许多坎坷。也许那些挫折,都是爱的铺垫。我有勇气斩破世界的荆棘,却没有勇气对你说一声我爱你。当时光倒回过去,我依然会痴于你。哪怕我被世俗的洪流吞噬,我也要守护你。我为你遮挡所有唇枪舌剑,为你遮挡所有冷雨冰雹……如果世上没有爱,生活将是多悲哀。”

    他默默地祷告,祷告上天,让蓓蕊来到他身边。

    “我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把吉他,那抹笑容,和那飘飘香发……她是云边的仙女……我的心被她俘获……”老猿左手撑着小脑袋,说。

    “江氏妖媚!人间尤物!”我说,“你要将暗恋坐穿?”

    让老猿纠结的是,他又不甘心只是这样。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卿恨卿卿不知。”我说。

    “你们有钱人的人生才是彩色的,我的生活只有黑白。直到蓓蕊的到来。她是我唯一的彩色。爱上她的那刻,我比有钱人快乐!”老猿自我安慰,“至少我还有梦,梦里和她牵牵手,拥拥抱,也可以。”

    云是雨之母,苦是乐之家。也许暗恋的力量,远远胜过热恋的力量,就像悲剧的力量远胜喜剧的力量。

    蚊子依然悠然起舞。在没有蝇拍的情况下,我们展开了与蚊子的闪电战。

    蚊子太滑头了,这时又潜伏在某处不发声响了。

    老猿依然陷入无法自拔的相思之中,发呆……

    老猿暂没表白的预算,亦没表白的打算。

    藏在他心里的爱,无法告白。

    老猿的笔沙沙作响,“非常冒昧给你写这一封信……轻音乐正轻轻作响,想起那些瞬间,你的笑回荡在云间。想起那个轻柔夜晚,这个夜晚如此漫长。我从不敢告诉你,我喜欢你,怕失去……有些话我可能永远不会说出口。”

    寝室大门被一脚踹开,廖大头指尖夹着雪茄,气质优雅地晃了进来,他走到老猿跟前,道:“猿兄啊,听说你给小江写情诗了?你以后给我小心些!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老猿有些胸闷。

    廖大头转身离开。

    雷诺飘了进来,左手揪住老猿的短发,用右手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说:“欠我老大的二万多,该还啦!”

    “雷二哥,宽……宽限小弟几天。”老猿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些许乞求。

    “你我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挑战我老大的底线!”雷二怒嚎一声,便把老猿狠狠撂倒在地,揍了几拳。

    雷二点上一支烟,烟雾弥漫整个寝室。

    他往老猿的脸上吐了几口恶心的烟雾,老猿擦擦胡须,咳嗽几声。

    雷二一把抓住老猿的脑袋,随手往其黑白相间的头发上弹弹烟灰,“你再不还钱,我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薅掉……”

    “雷二哥,小弟一定还,一定。”雷二捣捣老猿的黑脑袋,“你我娘的别造次……”

    我忍无可忍,准备上前理论。

    雷二往地板上吐了口唾沫,径直走向门外。

    老猿脸上露出痛苦又无奈的表情,叹息道:“唉,不要跟钱打交道,一跟钱打交道就完了。”

    他从裤袋掏出一支烟,又从墙角拿出一把打火机,他的手在抖动,烟没有点着,愤怒涌上我惨白的脸颊。

    我心中明了,老猿背负着债,但从未透露半点风声。他是个极其体面的人,宁可自己苦苦支撑,也从未跟我和萨克斯开口借钱。

    眼下的生活已十分艰难,可他依然保持内心深处高贵。

    老猿落寞地埋着脑袋,在昏黄的灯光下,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老布鞋……

    “我喜欢的人,上……上了贼船。”老猿捶打着桌面,怅然道,“从鱼到龙,从龙到泥,从生无所恋,到执着不悔……这,这就是我,袁满,既然选择了,就不怨天怨地,不怨任何人,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随着雷二的催账,廖大头的神秘身份亦渐渐浮出水面。

    廖大头并不是富二代,他父母死得早,是他姥姥卖废品把他拉扯大的。

    他比较早熟,很早就闯荡社会。他想早日赚钱回报姥姥。

    他从打第一份工开始,就每月给他姥姥寄钱。

    可如今,他和雷二开了一家高利贷公司,他们利用周边大学的学生资源,发展校园贷等业务。

    老猿卷入其间,负债累累。

    我有些感佩老猿为爱痴狂,又反感他太过胆怯,写了一千零一封情书却从未送给蓓蕊。

    债主廖大头怎么会知道老猿对其女友的情愫。这无疑火上浇油。难道是萨克斯那个大喇叭出卖了老猿?

    我建议老猿另找个寄托,廖大头可不是什么善茬。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他。

    大一我跟廖大头称兄道弟,常吃香喝辣,还在校园外合伙开了一家“风水轮流转”休闲餐厅。

    然而,经营餐馆的过程中,廖大头私吞了大笔资金,而我分利颇微。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再三考虑后我决定退股。创业结束,辛苦亦付诸东流,和廖大头的关系也基本破裂。

    我俩从同一个战壕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狐朋狗友变成水火不容的生死对头。

    廖大头从乳臭未干老实巴交的小屁孩发展成嗜钱如命的大魔头。

    人心往往都是向善的,可能慢慢地变了。人是为钱财打破头咬断手。

    我和他在小树林认识的。

    大一开学后不久,我旷课溜到了云大后操场的小树林。

    杂草丛生,死鸟一堆一堆铺在地上,我有些惊诧。

    这时一个大汉挺着啤酒肚,叼着一根烟,凶神恶煞地看着我,道:“你这浑小子……”

    他手持弹弓,头发屎黄,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乌鸦不明就里地拍拍翅膀,飞出了树林。

    他说他从小喜欢玩弹弓。

    上了初中,他隔三差五参与学校的打架斗殴活动。

    “初中是我的叛逆期,那时我简直就是个小混混。我第一天报到,就被学校里的老混混们称作‘大头’。当时学校有派系之分。通常放学后,一出校门,不管政教老师在不在场,都会有学生打架。有时我也会参与一下,上去就是一顿暴揍。被打的同学呢,总会找机会报复的,只是没人敢报复我,慢慢地我的‘脑袋’也变得越来越大。每次只要我一动手,马上就会出现很多兄弟上来帮忙。”

    “见人就揍吗?”

    “当然我也不是恶毒到见人就打的,我和水浒英雄一样,是打那些不讲义气、品格低劣、欺男霸女、不知好歹确实欠揍的。我还经历过学校最大的一场群殴,那场群殴排场挺大,也特别凶残,双方都拿了棍棒。他们给我递过来一根一米多长的棒子,我仿佛孙悟空附体,所向披靡。然而,最后还是被校方阻止了,领头的全都记了大过,参与的全都写了检查,差点都被开除。然而,学校里的打架斗殴还是时有发生,学生把学生砍得浑身是血,学生拿板凳把老师打骨折了,学生在厕所把老师脑门开了……唉,十几岁的少年们,太他妈叛逆了。见多了无聊的纷争、推搡和打斗,我越来越厌烦那样的争斗,后来也便退隐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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