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啦啦的下。

    指尖忽然一凉,水滴从聿沢的发间扑进她的毛孔,冰凉沁心。

    鹿什音喜欢下雨天。

    也喜欢雨。

    鹿什音很喜欢雨落在树叶上,砸在泥土里的味道,新鲜的味道。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她记得,曾经为了体验这句诗,鹿什音和聿沢连夜去了隔壁水乡,住在小楼里听了一夜的雨声滴答。

    喜欢下雨天的时刻,还藏了个秘密。

    在下雨天,可以和聿沢撑一把伞回家。

    那年,鹿什音买的是tiohoh的白色雨伞。

    初中的鹿什音,比聿沢矮好大一截,所以一旦和聿沢闹脾气的时候,每次就会主动拿着伞柄打伞。

    高高的聿沢不得不弯下些腰才能不至于被顶到头,她故意让他难受的。

    直到聿沢叫她全名的时候,鹿什音才将伞还给他,让他撑伞。

    再长大一些,鹿什音长高了,聿沢长得更高了。

    原本的伞面对于容纳两人来说,早就有些不够了。

    可是鹿什音没换伞,聿沢也没意见,于是两人便一直都用着这把伞。

    偶尔鹿什音打伞的时候,聿沢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弯下腰,几乎是将下巴快枕在鹿什音肩膀的程度。

    短短几秒,两人就拉开了距离,伞便被接了过去。

    遇到雨下得大时,鹿什音得拉着聿沢的胳膊,两个人挨在一起,挽上聿沢的胳膊,才不至于被挤出伞下的范围。

    两人走着路,说着话,她的脚步会慢,聿沢的脚步自然也慢了下来。

    走动间,不可避免的,鹿什音的校服百褶会摩擦着聿沢的裤缝,配着雨声发出窸窣的合奏声。

    鹿什音还总是会抱住聿沢的手臂。

    久而久之,习惯使然,聿沢也会留出手臂让她吊着。

    聿沢撑开伞的时候,会将被鹿什音拢在手心的手臂往上带,一般都会停在他的心口位置。

    夏季的时候,隔着一层校服,鹿什音的手背偶尔可以触碰到他有力跳动着的心跳。

    ………

    坠落至伞面的雨珠,滴答———

    手背后的心跳声,怦咚———

    ………

    夏天的雨,总是会突然变急变大。

    这时候,同一把伞下,鹿什音会被聿沢护在怀里。

    鹿什音喜欢躲在他的怀里,小腿被雨打湿,发丝沾满水珠的时候。

    “聿沢,要被淋湿了。”

    故意可怜兮兮的一句话,会让她被抱得更紧。

    ………

    是,正大光明又暗藏心机的亲密理由。

    也是,雨幕中,那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心动回忆,名为【流动的旖旎】。

    ………

    鹿什音看着解决她吃剩下碱水结的人,笑着往前一扑,双手撑在沙发边沿,发丝荡去了聿沢的下巴处。

    “聿沢,你不用擦擦头发吗?会不会感冒?”

    “不吃了?”

    “你怎么想着去排队买面包?”

    聿沢看着笑的心知肚明的人,放下面包,用纸巾擦着手,瞧她。

    偏偏人还在说:“不会还要带我看电影,泡书吧,去图书馆…”

    “把陈最之前追我的手段都来一次吧?”

    “很没有新意的。”

    “你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聿沢单手搭在膝盖,继续擦着手。

    问:“吃饱了?”

    鹿什音“嗯”了声。

    期待他的回答。

    聿沢将纸巾扔边几上,起身往沙发前迈一步,弯腰,掐住鹿什音的腰,将人直接扛了起来。

    “聿沢?”

    “看看,我和他追你的区别在哪里。”

    聿沢抱着鹿什音往外走去,蓝牙音箱里传出音乐声——fragile。

    鹿什音被他抱着进了雨中,她抓紧了聿沢的衣领:“干什么?”

    “抱紧我。”

    两人离泳池边越来越近,鹿什音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颈。

    扑通———

    跳入了泳池之中。

    两人同时露出水面。

    雨声里,能听见共振的心跳。

    聿沢单手握住她的脖颈,两人之间的距离仅零点几毫米。

    鹿什音缓缓睁开了眼,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泳池水打湿的发贴在脸颊。

    她手撑着聿沢的肩,有些喘气。

    “…聿沢。”

    她轻轻喊他的名字。

    她在微微发抖。

    “明白了吗?”

    聿沢的声音极低极低,雨砸在水面上的声音很响很响。

    鹿什音想看他平静冷冽的眸,却迷糊不清。

    她摇头,很小心的微微左右晃了下。

    聿沢的眼睛微阂,眼底情绪起伏:“他只能追你。”

    “而我会追到你。”

    鹿什音实在无法忽视这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冰凉的雨水,灼热的呼吸,和近在咫尺的她。

    她不过是刚起了想拉开距离的心思,便被聿沢的手控制住了。

    手下触及的地方震动明显,鹿什音没有再动。

    只不服气了句:“…追不追得到是我说了算。”

    聿沢的指腹轻轻描摹过鹿什音被雨洗过的眉眼,触着她微颤的睫,感受着她明显不稳的呼吸。

    半晌,似是笑了。

    他似乎不急着反驳她。

    也不急着说话。

    “…聿沢…”

    鹿什音不明白他现在什么意思,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却又不放开她。

    她喊的这声说不上的是什么语气,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却又不止这两种情绪。

    “嗯?”聿沢喉间溢出单个疑问词。

    “你到底要干什么?”

    聿沢拉开了些距离,一脸玩味:“教你游泳。”

    安全感瞬间消失,鹿什音被横着放在水平面上,腹部有只手稳稳的托住她。

    鹿什音反手去抓他的衣服:“我会游!”

    “游泳分那么多种姿势,我想学其他的,不行吗?”

    磁性玩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鹿什音一下被拉回那天,也是这样。

    很显然,聿沢并不打算轻易的揭过这件事。

    “我讨厌小气的男人!”

    背上一股力量将她拉回聿沢身前,重新站在水里后,鹿什音腿向聿沢下面踢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腿,连带着她往泳池边抵去。

    她被困在冰凉的泳池壁和聿沢中间,大喘气。

    日光从乌云里偷了几分空,照射下来,池面霎时间波光粼粼的。

    鹿什音无声的看他,慢慢抓他的领子。

    聿沢也无声的看她。

    她的脸上覆了层水光,还有层阳光,聿沢在她指甲收紧到极致的时候说话。

    ……

    “要是陈最,你会让他和你这样近吗?”

    鹿什音没说话。

    ……

    “你会让其他男人对你这样吗?”

    鹿什音避开了他的眼神。

    ……

    没答就够了。

    他要的答案,她不明白的点,都在沉默里。

    聿沢得寸进尺的,靠近了一厘。

    聿沢将鹿什音压在了泳池璧上,两人之间变成零距离。

    “现在明白了吗?”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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