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应川工作到很晚,处理好手头所有的工作之后,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活动了一下脖子。
一阵倦意袭来,就这么在办公室睡过去了。
医院里,顾幸躺在病房里,她已经睡不着了,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做了一个噩梦,被梦吓醒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什么样的梦境呢?顾幸看了一眼床边的柜子,那个绿色的本子被田甜留在了这里,还留了一支圆珠笔。
顾幸撑着床稍微坐起来一些,拿过本子,翻到新的一页纸,开始写起来。
手上还打着点滴,顾幸使不上劲,所以字写的很轻: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我似乎拿着一把刀,发疯一样地挥舞着它。
我的眼前站满了好多人,我的亲人,我曾经的朋友,仿佛还有一个年幼的我。
他们面无表情,冷冰冰地盯着我,但嘴里却说着:去死吧,你去死吧。
我大喊了一声,把刀插进了心脏。
我死了过去,可我又活了过来。
我睁开眼看见白茫茫的天花板,我想要伸手去碰一碰。
可是我的双手和双脚竟然被禁锢了起来,我转头看。
我看到好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着白口罩,冷冷地注视我。
我看到我的亲人和朋友冷冰冰地注视我。
我看到我的父亲脸颊挂满泪水,眼底却毫无感情。
我看到那个年幼的我头破血流,她微笑着,却好像是一具空壳,痛苦地微笑着。
我害怕,我想要挣脱,我挣脱不开。
他们忽然笑起来。
“孩子,你生病了,我们要剖开你,把药灌进去”。
什么病?痛苦;什么药?快乐。
冰冷的手术刀落在我的额头上,开始往下划。
竟然没有疼痛,为什么。
皮开肉绽的最后一秒,我又看见门口有两道熟悉的陌生身影。
“你看,那就是你妹妹,她有病,我扔了她,你可要健健康康”。
空洞的眼眶流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在触碰到空气的一瞬间,凝固成了冰。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具躯壳里的五脏六腑,皆被名为“痛苦”的蛆虫,折磨得血肉模糊了。
她死了,这次是,彻底地死了。
……
顾幸叹了口气,将笔别在那一页,然后合上本子,手掌抚摸过纯绿色的封面,磨砂的质感。
绿色,生命。
映在顾幸漆黑的瞳仁里,好像暗淡了一些。
她将手臂朝上,盯着腕间那道狰狞的伤痕,心里有些疑惑。
划得不够深吗?真奇怪……
她觉得有点口渴,侧身想去拿水杯,可是身体似乎脱了力,差一点就能碰到。
顾幸感觉有些挫败,她讨厌这样毫无意义地活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活着。
最后一次使劲,她还是没成功,她愤怒地拔掉手上的针管,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好不容易双脚站到地上,起身的时候,却直接跌倒在地上。脑袋传来一阵眩晕感,顾幸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护士早上来换药时,发现她倒在地上,吓得直接按了呼叫器。
顾幸又被送进了抢救室,她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了,本身身体亏损严重,而她自己求生意识又很低,这副身体太脆弱了。
这么一折腾,又着了凉,更是雪上加霜。
接到通知,田甜和陆枫连忙赶来医院,顺便给付应川打了电话。
付应川被手机铃声惊醒,一看来电是田甜,连忙接了电话。
“医院通知小幸出了点状况,你方便过来吗?我怕她想不开什么的,到时候你能帮着劝劝。”
付应川揉了揉太阳穴,挂了电话后,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然后便下楼出发了。
医院,顾幸又被送回了病房,田甜在想办法喂她吃一些热粥。身体损耗大,她又不吃东西,光靠注射葡萄糖也不是个办法。
咚咚,敲门声。
付应川来了,他刚才在外面看到了田甜发的消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进来后他示意田甜离开,交给他来。田甜扯了扯衣角,看了一眼顾幸,转身离开了。
付应川此时的状态实在有些憔悴,眼底有些乌青,下巴也冒出了胡茬,但他仍然挂着令人舒服的浅笑。
“小幸,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他拉过椅子坐下来,轻柔地说道。
“对不起……”顾幸闭了闭眼,可能是没有力气了,她索性不睁开了。
付应川没接话,他目光落在柜子上的本子上,伸手拿了过来。翻到笔卡住的那一页,读了起来。
片刻后,他沉吟道:“做噩梦了?吓到了对吗?”
回应他的是一道微弱的“嗯”。
付应川起身,将外套搭在椅背上,俯身说道:“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很快就回来。”
顾幸的睫毛颤了颤,付应川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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