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出口，沈泽在旁开口道：“妈，叔叔，我跟去看看吧。”今晚的张婉是主角，主角离场不合时宜。
张婉看着他的背影，又侧目看着周显文那有些发红的脸，挽着他的胳膊缓缓吐出一口气。
周林逸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精疲力尽，汗流浃背。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就这样弯着身躯，呼吸沉重，久久未抬头。
“呼呼”
夜间的气温陡降在好几度，寒风簌簌的，连路灯也形单影只，暖黄的光洒下来，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他只觉无力，背后冒汗。
“给。”
一只手拿着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巾突然闯入他的视线。
周林逸暴躁地挥开他的手，一抬头就看见一张令他厌恶的脸。
“我没哭！”
沈泽浅笑了声，收回手。
“笑屁啊，白痴。”
“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是给你擦汗的，没觉得你哭了。”
这样一个浑身都是刺的人，怎么会轻易当着人的面露出自己的脆弱。
周林逸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紧紧抿着唇，以他的个性，他真想给这人来一拳。
“你跟我一路想干嘛，觉得受到侮辱，找回场子？拖油瓶就是拖油瓶，你不姓周，有这功夫，还不去讨好你那继父，心许让你入冠了周姓。”
他言语恶劣，眼里的鄙夷冷漠更是不少。
确实，二婚的不少，但带着个这么大的孩子再嫁的很少，还是个儿子，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目的。
“我的生父是个很好的人，我跟着他的姓没觉得不好，我和周叔沟通过了，即便是我妈嫁过来，我依然姓沈的，你不用烦扰，我不会觊觎你的任何东西。”
周林逸‘嗤笑’一声：“是不是只有你们心里清楚。”
他一点也不关心他们是不是奔着周家的钱来的，周显文的钱，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他厌恶周显文，也见不得他们，更讨厌此时装模作样的沈泽。
沈泽没说话了，看着他一身穿得单薄，确定周林逸一切正常，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望了望看不清的天际。
“早点回家吧，降温了，小心着凉。”
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不紧不慢，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仿若刚刚是一场错觉，只留空气中薄薄的气息。
周林逸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家伙是来哪一出，他脚磨了磨地上的石子，重重打了个喷嚏。
沈泽过去的时候，张婉已经在酒店地下等着了，他快步走上前，把她的手捂在手心，冰的刺骨。
张婉里面的红裙就单薄薄的一层，出来了披了件白色的绒毛坎肩。
精致的衣服很是华丽，可到底遮不了风寒。
沈泽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夜晚。
海风卷起的浪潮，宁静前夕的张婉会带着他，眼神一刻不停盯着那翻涌的沙砾。
这张脸几乎不施粉黛，细细看下有着长时间暴晒抹不去的斑点，恍惚中与此时的精致妆容重合，可双眼底的疲惫和忐忑骗不了人。
张婉吃过苦，这一切的幸福来之不易。
只是做有钱人家的夫人难，做后妈更难。
“妈，很冷。”少年的声音温润，让张婉定了定心神。
“没事，那孩子怎么样。”
“除了有些生气都挺好。”他笑了笑，脑海里不自觉出现那要跳脚的模样。
张婉晃了晃神：“生气也是正常。”
她话音刚落，送完宾客的周显文过来。
“母子俩说什么悄悄话在。”
见他脸有些涨红，张婉就知道他喝的不少。高兴归高兴，也没个度。
“妈，你跟周叔慢点回去，有事你和我联系。”
“怎么？阿泽你去哪？周叔家不好？”周显文跌跌撞撞着脚步，言语间都吐露着酒气。
“周叔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房子了。”
张婉嫁过来，周林逸便从原来的学校转过来，已经是高三的最后半年，原本一切都不是太恰当的时机，只是沈泽的姥姥去世了，他在青城没了家人。
张婉在南松市工作，沈泽是跟着姥姥在青海长大，姥姥年龄大了，沈泽就更独立，姥姥为了沈泽想多活一日，至少等沈泽高考完，只不过，岁月催人老，终归是等不到。
“从知，你不跟我一起，是不是还介意我”张婉扶着周显文的手有些颤抖，“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姥姥。”
张婉眼泪落下来，却依然控制着情绪。
“没有的事，妈，你知道的，我习惯了一个人了。”他嘴角挂着笑，云淡风轻，“周叔喝醉了，你和他早点回休息，我会担心。”
周显文不高只是有些壮，沈泽撇开脸快速把他扶上车，把有些不舍的张婉也推上车，不想让她再纠结。
远去的车尾灯卷起一阵尾气，他抚上胸口，那处，挂着块玉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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