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同学，今天该你值日，教室我打扫完了，垃圾桶麻烦你拿回去。”
此话一出，空气有短暂的寂静。
张全抬起鼻青红肿的脸，满眼诧异。
“张全同学，我在等你。”
张全抖了抖看了眼旁边几眼没有动作。
旁边几人倒是笑了，推了他一把，“听见没，胖子，人叫你呢，还不快去，哈哈。”
张全低着头朝沈泽走去，拖着垃圾桶跟在他的身后。
一直在旁未出声的陈立，看着俩人背影，一把丢了烟头踩在脚下，那双单眼皮逐渐撑开。像是看玩意儿一样看向沈泽。
这是第二个从头到尾把他当空气的人。
“你想成为下一个？”
沈泽定住脚，本不想理睬，想了想回了头：“没人想成为下一个，你也不想。”
他说完转身离开，说实话，他并不了解陈立，但也知道是个刺头，特别是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可那些人是跟着他混的。就这样恶意的看着才是令人胆寒。
“这新来的转校生什么来头这么拽。”
陈立拍了拍说话这男生的胸口，那原本清秀的面容顿时阴沉下来，什么话没说只是看着沈泽离开的方向。
沈泽见张全一直不说话，就想帮他一起提着。
张全低着头，躲开了沈泽伸过来的手。长期的欺压让他习惯了这样的姿势，这样才能找回一丝安全感。他不明白沈泽为什么要帮他，也许是他这个新来的，不知里面的险恶。但他没脑子想那么多，只用知道从此他解脱了。
“你不想反抗，没人能替你做什么。”
张全没有回他说的话，而是放下垃圾桶转而说道：“我不会谢你的。现在我离你远点，我才是安全的。”
张全说完就跑的没影了。
沈泽愣在原地，反倒思考起他刚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幕随入三分凉，南松市连赶着下一场大雨，俯瞰之下的都市宛如一只惊弓之鸟。一处角落处的房子伴着雷鸣此起彼伏的争吵声。
屋内瓷碗碎了一地。
张琴冷眼看着几米处的女人破口大骂，脸涨的通红不知停歇，声嘶力竭，即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接受，面前这个泼妇是她的妈。
“你尽管砸，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也不在乎这点了。”
随着她的视线，头顶那昏暗的橘黄灯光一片眩晕，灰白的墙映着惨白的人影。屋内乱糟糟一片，一片水瓶子，一片垃圾纸。
面前的女人油光满面，头顶有些发白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乱成一团。
“你这个小表子，不争气的东西，老子花钱供你读书，你今天给我逃学回来，我有这钱还不如给你哥娶媳妇。给你吃给你喝，养你个白眼狼。”
张琴嗤笑一声，这样的话她每天都听了不下多少遍，以前她也会想这样难听的话会从一个母亲的嘴里说出来。
明明有手有脚，可偏偏要捡垃圾为生。张琴从小都记着她偏心，家里几乎为数不多的钱都给了那个好吃懒做的哥哥。
“学杂费全免，每年的奖学金，贫困补助也给了你，我能读这所学校靠的是我自己，比起你嘴里的哥哥，谁才是白眼狼。”
“嘴还能耐了，你哥是顶梁柱，比你这个养不熟的好得多。你要是这回拿不到奖学金，你趁早给我去打工，家里没这闲钱。”
女人说着又觉心里不够出气，捏着张琴的胳膊掐了两下。张琴面无表情，话也不想再听，转身躲进屋内把木门重重一关，隔绝掉屋外的脏言秽语。
胸口的浊气不敢泄掉，坐在桌子上，书里的字半个也看不进去，麻木又无力充斥着整个大脑，眼神却无比坚韧，她深知逃离这里的唯一出路便是读书。
深夜的惊雷把张琴打入了一个深渊，她挣扎着落入一片冰冷的水中，拖拽着她的四肢带入深渊。
她越来越窒息，她拼命往上游，那冰冷的水从鼻腔灌入她的鼻腔再到咽喉，直至她的呼吸都冷了。她睁着眼，却看着睁大眼睛的谢明死亡般的凝视。
那一瞬间，她感觉再也游不动了。
是夜，深春夜凉，张琴浑身湿透，大汗淋漓，她随着最后一道雷声吓醒了。
张琴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什么时候雨声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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