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十七年,盛夏,骄阳似火。

    全民关注的会考加试,在七月初二这天开始了。

    本该是烈日烘烤的天气,京城的大街小巷却处处透着丝丝凉气。

    百姓们都不在自个儿家院儿里待着,跑到街巷上蹭凉。

    “顾家可真是大善之家。”

    “那可是皇商啊!财力雄厚。”

    “人家现在可是侯爵府了。”

    “那就更应该多做善事了。”

    “贡献了这么多冰砖,还不够善事吗?”

    “这算什么?这是为那些会考学子准备的,他们就应该给我们每家都发放冰砖。”

    “你谁呀?好大的脸。”

    “就是,人家凭啥平白无故的给你送冰砖?”

    “真是人心没尽。”

    “就是啊,有钱自个儿买去啊。顾家的冰砖很廉价的。”

    街面上,巷子口到处都是类似的争论。

    可是顾家却没有任何的解释,任由百姓评说。

    广平侯府,宋时玥躺在窗前的竹榻上,惬意的喝着西瓜汁。

    “乖乖,你大哥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你觉得可好?”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当然好了。”

    宋时玥完全没有意见。

    赵醉薇坐到她近前,“尹小姐那时的身子可能完全恢复。”

    尹童彤的身子早就恢复了呀。

    宋时玥慢了半拍的想到,她娘想问的是能否行房,孕育子嗣。

    “若她有按照我开的方子食疗,到年底就可以了。”

    “娘倒是不急。就是尹夫人太过担心了。”

    “我不是给她吃过定心丸了吗?怎么还急呀?”

    赵醉薇叹口气,“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尹家虽不是高门权贵之家?也算是世家大族,旁支众多,还尚未分家。嫡庶全居在一个祖院。”

    人多口杂。尽管尹翰林夫妇紧小心慢小心,可还是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发现了端倪。

    这几日,尹家内宅风言风语。

    “娘担心,不需几日就会传到别府去,尹小姐恐怕难以承受。”

    “传言始终是传言,只要自己不认,别人也不会怎样?”

    “可没有你说的这么轻松,闲言碎语有时候是杀人的刀。”

    赵醉薇的担忧,宋时玥能够想到,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就会被舆论压垮。

    可是,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除非有更劲爆的事情发生了。

    “娘,现在不是还没有传出尹府去吗?让尹大人和尹夫人想想办法,直接制止在尹府内。”

    “他们要有好办法,也不会求到老夫人这里了。”

    谢婉端来一碗冰沙,却没有往宋时玥面前放。

    “小姐,这东西太寒凉了,少吃的好。”

    “婉姨,我是大夫,自然晓得。”

    宋时玥动作轻巧的将沙冰拿到自己面前。

    冲着谢婉吐了吐舌头,狠狠的吃了一大口,享受的眯起了眼,像只猫似的。

    “这孩子,婉儿说的对,你不能太贪凉。”

    “知道,知道。我就吃这一碗。”

    赵醉薇疼爱的没有再阻止,“你大哥、你的外祖和两个舅舅,要在贡院待一个月。你给他们准备的那些东西,够用吗?”

    “够用的。”

    她可不止给自己的亲人们准备了那些物品,整个贡院里的考生都能享受她提供福利。

    不仅有足够的冰砖,还有吃食、药品等等。

    就连皇帝都说了,这一次的会试,是大楚建朝以来,贡生们最享受的一次。

    “大伯娘,玥姐姐在吗?”

    屋外传来宋敏宜焦急的声音,谢婉迎了出去。

    “四少爷,小姐在呢,您有急事?”

    “我要见玥姐姐。”

    “敏宜,快进来。”

    宋时玥放下冰碗,招呼着满头大汗的敏宜落座。

    “我不坐了,玥姐姐,你快去看看我哥,他被人打了。”

    “时宜被打了,谁干的?”

    “镇西王的嫡次子,左丘。”

    “是他?”

    宋时玥立刻起身,“走,你大哥在哪?快带我去。”

    赵醉薇担心不已,也跟了过去。

    二房的院子里,丫鬟们正进进出出的送水、倒水。

    倒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

    这是受了多重的伤?

    宋时玥加快脚步进了屋。

    “二叔、二婶,我来瞧瞧。”

    听到她的声音,宋顺和乔氏连忙转身。

    万和堂的苗大夫正坐在时宜的床头,看着丫鬟们清理血污。

    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了满脸不豫的宋时玥。

    苗大夫连忙起身作揖,“小民见过公主。”

    真是不巧,这位贵女怎么会在府上,她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你是大夫,为何不亲自动手?”

    宋时玥不客气的数落,“丫鬟们不知道伤口的深浅,下手不懂得掌握力道,你就不怕会造成二次伤害吗?”

    “是小民的错。”

    苗大夫说着就要接过手,宋时玥一把拍开。

    “你的手可有消毒杀菌?作为大夫,你太不专业了。”

    苗大夫惶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时玥理也不理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倒出一点酒精在手上,进行消杀。

    在接过丫鬟手里的巾帕,亲自清理宋时宜身上的伤口并进行检查。

    乔氏生气的看了眼直擦汗的苗大夫,埋怨的踩了宋顺一脚。

    都怪他不好,请谁不好请了个苗大夫。

    宋顺讨好的笑笑,这不是万和堂离得近吗?正好他得了消息路过,顺便就请了苗大夫。

    宋敏宜直接上手,扯住苗大夫的衣襟往外拖。

    “本少爷看你就是个庸医,还不快滚!”

    “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苗大夫抱起药箱就往外跑。

    宋时玥瞄了一眼他的背影,“二叔,像他这样的不良大夫就不该再请进府。”

    当初宋老太婆给她娘下毒,这个姓苗的有所察觉,却没有任何的作为,就是在助纣为虐。

    “是二叔的错,太过心急了。万和堂又离得近,正好路过就请了他来,以后不会了。”

    宋时玥点点头,暗自决定回去后就跟顾玉宸说。

    让顾家医馆吞了万和堂,在这附近建个分铺,既能够帮助周围的百姓,也能方便自家。

    心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并没有耽误。

    “大堂哥的肋骨断了两根,其他的都是擦伤。”

    小心的将肋骨对齐,敷上药膏,裹上绷带固定。

    “二叔、二婶,找个力气大的小厮伺候着,避免剧烈运动和大幅度动作。让他半卧或侧卧的睡觉,保持呼吸畅通。”

    “唉,记下了。”

    乔氏抹抹眼泪,看着儿子明显有了血色的脸,松了口气。

    宋时玥交代完事情走出房间。

    “敏宜,将经过好好与我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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