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枝兰，解招弟嘴里又开始嘟囔。
“当娘的还在家里累死累活地做饭，小的倒屁颠屁颠地跑去接别人。”
坐在旁边烧火的李因不以为意。
“那不是雨下的太大了吗，咱家又不是没人、让小果在大队长家蹭饭算什么样子。”
“算什么样子？那我这样整天忙里忙外就活该了？
给你和李枝兰做饭就算了，他一个小叔子、三十多岁有手脚还要等我跟在后面伺候吗？”
说着说着她站在原地开始抹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李因有些无奈地起身伸手拉她。
小果哪有那么不堪，也不知道她这个做嫂子的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他。
“别哭了，是我不对。”
解招弟甩开他的手背过身，“你们都瞧不起我，就因为我没生个男孩。”
李因搂着她哄，“怎么会呢，谁瞧不起你了。”
“那咱俩再生一个吧，生个男孩传宗接代。”解招弟抬头看着李因，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才35岁，之前去检查也没有问题，肯定能再生个孩子的。
李因叹了口气，“咱们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枝兰这一个孩子就够了……”
“一个女娃娃有什么用，以后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她气冲冲地推开李因，转身回了房间，差点撞到门旁的李枝兰。
看着唯一的孩子，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巨大的关门声在耳边砰砰作响，李枝兰沉默地进了厨房、洗完手后继续揉着盆里解招弟放下的面团。
李因有些尴尬，他不知道闺女在门外。
“枝兰，你娘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她就是有点生气，生气的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做数，她心里是很爱你的……”
爱吗？
可能爱吧，但没多少。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什么？”，李因扭头看向李枝兰的背影。
“没事。”语气平淡得好像她刚刚并没有开口询问。
晚上吃饭的时候解招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李因也夹了些菜端着碗进去了。
李枝兰独自坐在堂屋吃完晚饭、收拾一下就回了房间，不再理会他们的闹剧。
窗外的暴雨似乎也掩盖不住那人的悲伤，她躺在床上还依稀能听到对面屋子里传来的哭声。
她突然觉得有些厌烦。
每次都是这样，什么话题都能扯到再要个男孩，不顺意就又哭又闹。
她在家里面就像一个不存在的人、亦或是一个物件……被困住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母亲因为她是个‘女孩’而厌恶她，父亲为了母亲只会让她忍让……
她的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李酥酥想让老爷子给她编一个小竹包，李佳嘉也很感兴趣，所以吃完饭几人就一块凑到屋檐下。
“爷爷，和这个差不多大小就可以了。”
“这么大够干啥用啊。”还没巴掌大呢。
李成江眯着眼研究手里用报纸叠成的小纸盒子。
“好看呀，要是穿裙子背个大竹筐多难看呀，而且我和我姐也不装什么东西。”
反正李佳嘉是不喜欢，又大又丑。
“行，你俩喜欢就行，爷爷明天给你们编。”
李成江表示赞同，确实背着小包更秀气一点。
二人：“谢谢爷爷。”
李佳嘉回房拿来上午刚买的核桃酥。
“爷爷你吃。”，袋子放在刚叠好的盒子里，李佳嘉给两人各递了一块。
李成江看着手里的一小块糕点。
“核桃酥？好些年没吃过了。”
李酥酥、李佳嘉：核桃酥不是挺常见的吗？虽然家里这些年都没买过。
刚好沈清如过来想让三人进屋、免得被淋湿。
“哟，核桃酥啊。”
李佳嘉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个对核桃酥这么惊奇。
“怎么了娘？”
李成江、沈清如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就把郭彩霞的老底捅了个干净。
当初郭彩霞怀着李酥酥的时候急着吃核桃酥，可核桃树九月、十月就结果了，四、五月份哪里有核桃酥卖。
偏生吃不到还不成，郭彩霞当时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肚子里的孩子刚五个多月，不吃饭大人和小孩怎么会有营养。
一家人急得不行，在四里八乡打听了个遍。
最后好不容易凑出来四斤核桃、托人做了核桃酥，郭彩霞连吃了两个月才没再吃。
因为这件事，李恒和郭彩霞就商量着生了男孩叫核桃、女孩就叫酥酥，所以李酥酥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李酥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心里也不免庆幸自己不是个男孩，否则她就要叫李核桃了……
下着雨不方便回去，苏承裕和李扬便借宿了一晚，住在李谨言的屋子。
隔天早上外面雨势依旧猛烈，好在房子和屋檐下的地面起得高了一些，否则雨水肯定是要漫到房间里去了。
吃过早饭李恒坐在屋檐下盯着被雨水汇集的地面着急的不得了。
“这雨咋一点也不见小呢，再给地淹了可咋办。”
李成江啜了一口杯里的茶、端着搪瓷杯慢慢从堂屋走出来。
“下午带人去排水吧，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
“我现在就去找人。”，他也不想干等着，拿起斗笠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李酥酥蹲在旁边玩水，听到这收回手、抬头看向她爷。
“爷，年年都下雨，我爹这么着急干啥？”
无奈的李成江：他家咋会养出一个种地小白痴。
“再有半个月就要收大豆了，这要是一直下、豆子到时候都要烂喽。”
他抬头看了看这天的雨幕，“也不知道这几年咋回事，回回都是这两天下大雨。”
“那为啥还要种黄豆呢？”来自李·农业白痴·酥酥的真诚发问。她没种过地，对这些是真的一窍不通。
李佳嘉还是了解过一点的，“咱这跟隔壁省离的近、也会吃黄豆酱，种大豆做了黄豆酱可以拿去供销社卖。”
至于为什么买酱的人不直接买黄豆……这又不是家家户户都会，想做也得有那个手艺啊。
一斤卖两、三毛，也能赚个几块钱。
李酥酥：“那咱家咋不做黄豆酱？”
“可能咱家没人会？”李佳嘉也没见过他们家做过黄豆酱，偶尔吃一点还是村里的叔伯婶子们送来的。
李成江为她们解惑：“咱家又没什么人爱吃，不是浪费了吗。”
从他老伴去世、家里已经好些年没做过了，做大酱缸也用来放别的东西了。
“也是。”
李酥酥本来还合计怂恿她爹种水稻呢，看来以后还是得多问问再出主意。
中午李恒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愁的不行。
虽然他家不太缺这点黄豆，但村里其他叔伯家是靠下地种田吃饭活命的。
自古讲究‘民以食为天’，没了粮、人咋活，当年闹饥荒可是饿死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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