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看上的人是我?”
她想到这里,一脸愕然。
苏无问晃了晃脑袋,伸出手,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回她清醒了。
开什么玩笑。
可是话又说回来,殷弘绪究竟为什么要帮着苏家?
明明王汉那边已经提出要跟他合作,只要他能帮着王汉除去苏家,王汉就会把制瓷秘法轻而易举地交到他的手中。
殷弘绪不就是为了制瓷秘法回到景德镇来的吗?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在他眼前,他怎么还要拒绝?
表面上看起来,殷弘绪是为了柳青娘而拒绝的,可这几天苏无问忽然想明白了,殷弘绪与柳青娘相识不久,而且纵然有感情,殷弘绪也不是糊涂的人,哪有那么好骗,他难道一点端倪也没看出来。
更有可能是,殷弘绪本就想帮着苏无问,所以无论柳青娘如何往王汉身上泼脏水,殷弘绪都立刻相信,并且借机打压王汉帮衬苏家。
以殷弘绪的聪明才智,他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而帮助苏家的可能性要远大于被爱蒙蔽了双眼,贸然听信柳青娘所言。
殷弘绪为什么要帮苏家?
他看上了苏家什么?
苏无问伸手摁在了顾风年的肩膀上,用力往下压。
顾风年本就坐着,纵然苏无问再怎么用力,顾风年还是那个高度。
她皱着眉看着他。
心中暗想,‘莫不是殷弘绪看上了他?’
苏无问直勾勾地盯着顾风年的脸发愣,顾风年开始逐渐脸红。
苏无问又摇了摇头,心想‘这不可能,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伸出左手来,猛地又把自己的左脸也抽了一巴掌。
顾风年心里突突的一下,‘她该不会要打我?’
他想站起身,但被苏无问按得死死的。
还有一个可能性,殷弘绪拒绝了王汉,或许是因为苏家有什么王家没有的东西,而那才是殷弘绪想要的。
会是什么?粉彩瓷虽然是苏无问发明的,但大家都会做。
难道是郎窑红釉?殷弘绪拒绝王汉提供给他的制瓷秘法,三番两次帮助苏无问,难道他这次来景德镇是奔着郎窑红釉来的?
苏无问垂下了眼,陷在思绪之中,点了点头,认同自己的想法。
顾风年是真有些害怕了,他瞧着苏小姐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摁着他不让他起来,眼睛还盯着他的胸口,看了半天,还点头。
这是要对他做什么?
顾风年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有些颤抖,他舔了舔嘴唇。
“苏、苏小姐。”
苏无问还陷在思绪之中,听到有人叫她,本能地便有反应,抬眸眼神迷离地望着顾风年。
顾风年垂下眸不敢看她:“苏小姐,这有些不太妥当。”
苏无问心里仍旧想着殷弘绪,点了点头:“从前那些都是装的,实际上是另有图谋。”
顾风年脸更红了。
图谋?
苏小姐为何又盯着他的胸口了?
图谋什么?
苏小姐怎么今儿个跟往日不同。
顾风年手放在腿上,握成拳,紧紧地捏了捏大拇指,不敢开口说话。
‘我该怎么做?她要是脱我衣服,那我该怎么办?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她是我的顶头上司……不行,顶头上司也不能这么做,但、但苏小姐待我不薄,要是她想……我、我要不就答应了……’
苏无问心里又升起了一个念头,她用郎窑红釉去试探试探殷弘绪,看他感不感兴趣,瞧瞧他的反应,便知道他是不是奔着琅琊红釉来的了。
想到这儿,她回过神来,松开了搭着顾风年肩上的手,转身急匆匆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道:“顾主管,我要去一趟郎窑,你要不要与我同往?”
顾风年心里升起了一股失落。
“这就来。”
两人朝着郎窑走去,双双陷入了思绪之中。
苏无问不断想着殷弘绪,顾风年时不时的拿眼瞟一下苏无问,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怎么事情做到一半不做了。
是不是他方才沉默不语,惹她生气了。
顾风年又委屈又别扭。
走到了郎窑门口,一脚踏了进去,郎窑里的人齐声向他们二人问好,苏无问点点头,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苏无问走到了次品箱那儿,这里放的都是一些用来试烧或是烧废了的郎窑红釉瓷器。
她挑来挑去,挑了一件上了郎窑红釉的六方壶,伸手递给了顾风年。
“顾主管,帮我包起来。”
顾风年没多问,把包扎好了的六方壶又递到了苏无问手上,苏无问没接。
“走吧,顾主管。我们去瞧瞧殷弘绪在做些什么。”
顾风年应了一声,拎着六方壶与苏无问一同前往天主教堂。
这一路上顾风年更别扭了,苏小姐想做什么?怎么方才在屋里,事情进行到一半,忽然要来见殷弘绪。
这殷弘绪怎么如此阴魂不散?都那种时候了,苏小姐还能突然想到他。
想到了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来找他。
顾风年心里别扭,脸上可是一点也没显露出来。
——苏无问这辈子都别想再哄好他了。
一脚迈进了天主教堂,苏无问便高喊:“殷神父,殷神父,我看望你来了。”
殷弘绪迎了出来:“苏小姐怎么来了?快请进。”
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打杂的下人端上来了一壶茶、三只茶盏。
殷弘绪执起茶壶,给大家各倒了一杯。
苏无问看向顾风年:“来。”
什么?
顾风年不明白。
他就坐在苏无问边上,夹在殷弘绪和苏无问之间。
来?苏小姐是想让他坐得再靠近她一些吗?
顾风年有些羞涩,垂下头,把椅子朝着苏无问那边挪了挪。
苏无问等着他把带来的礼物放到桌上,但顾风年只是挪了挪椅子,接着便再无动静了。
她瞧着她,他也瞧着她,四目相对。
苏无问别开了脸,顾主管怕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来,顾主管,把东西拿上来。”
顾风年这才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把手上拎的六方壶放到了桌子上。
苏无问站起身,伸手去解包装上的绳子,里面的六方壶露了出来,这虽然是一件次品,但却上了郎窑红釉。
因此即便是次品,那也是名贵异常。
苏无问拿眼一打量,殷弘绪的脸色果然变凝重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六方壶,脸上现出狐疑之色。
苏无问笑呵呵道:“殷神父,上一回你跳入河中救下柳青娘,我还没感谢过你。这次特意带了这六方壶来,希望殷神父能够收下,莫要推辞。这六方壶上的釉,可是官家才能享用的郎窑红釉。殷神父,我虽只送了你这小小一件,但却也是价值连城。”
殷弘绪脸上现出欣喜之色,眼睛更直了,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件瓷器,他也慢慢站起了身,伸手要去捧这六方壶。
苏无问率先捧起了壶,朝着殷弘绪那边递过去。到了中途,不知怎的,手一松,六方壶没拿住,直直往下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殷弘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顾风年忽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六方壶。
苏无问的脸色有些发黑了,这真是给她长了一个记性,看来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跟顾风年商量好,要不然他就会坏事。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顾风年试着站起身,要把六方壶递给殷弘绪,却突然也没拿住,扑通一下,六方壶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顾风年脸色有些发白,苏无问连忙上前,拿起桌上的包装纸,走到碎片跟前蹲下身,一片片捡了起来。
“顾主管,不碍事的,碎了就碎了,届时我再挑一个给殷神父送过来。”
殷弘绪也赶忙走了过来,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碎片:“苏小姐,我来帮你一块收拾。”
苏无问瞧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碎片:“来,殷神父,放到这纸上来吧,我把它们一并包起来。”
殷弘绪不好拒绝,心里头有些不舍得,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想感受郎窑红釉的质感,可是他也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免得被苏无问瞧出什么端倪,只得把手中的碎片放人包装纸中。
苏无问收拾完了所有碎片,把纸裹了起来,站起了身:“殷神父,实在抱歉,本是想给你送礼来的,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殷神父莫要介意,改日我给你送一件更好的。”
殷弘绪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苏小姐了。”
看着苏无问与顾风年离开的背影,殷弘绪心里升起了些许期待。
给他送一件更好的郎窑红釉?正好,他可以仔细观察一下这红釉的材质了。
“走,顾主管我们回郎窑。”
顾风年略有些手足无措。
“苏小姐,今天的事——”
苏无问笑道:“我就是要把它打碎的,岂知你把它接住了,本来还吓我一跳,你把它打碎了那就更好,我怎么会真的送上一件郎窑红给殷弘绪?”
“方才苏小姐不是还说要再送——”
“我答应要送他一件更好的东西,又没说要送他一件郎窑红釉。”
顾风年更加一头雾水了。
“走吧,先把这些碎片送回郎窑,回了苏府我再告诉你。对了,你就留在苏府用膳吧。厨子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做很多道菜,根本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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