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苏叶在正堂中央站定,环视众人一圈,感受到家人过于热切的探寻目光,正想上前拜见父母和母亲时,就见大哥楼若天一脸尴尬与自责的站在那里。

    这时,大嫂唐氏轻轻咳了咳,替夫君感到一阵心虚,不好意思地瞅了在场的人一眼,小声解释起来。

    “小姑,你大哥为了不让爹出门去送西月国的使臣,在爹的茶水里放了巴豆。”

    “好多的巴豆。”声音里带了颤抖。

    “啥?”楼苏叶惊呆了。

    震惊风光霁月的楼若天也是懂得用这等低劣手段之人。

    “呵呵。”

    一旁的三嫂小曾氏轻笑了两声,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小姑,大伯哥这么做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好,爹和娘知道大哥的用意后,并没有怪罪大哥的意思,还夸大哥做得好呢,说大伯哥有大丈夫本色,下手果决,是大伯哥自个心里过意不去,一直在自责,爹也在我们面前不仅夸了大伯哥,还夸了小姑,说小姑长进了许多,知道护着家人。”

    楼苏叶也“呵呵”笑了两声,扫视了一下一直在憋着坏笑的二哥楼惜文和二嫂刘氏,心下了然。

    想来是父亲执意要出门,不想无缘无故缺勤不去上职,大哥劝说父亲无果,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吧,她当然不会怪罪大哥了。

    楼苏叶把目光投向还在自责的楼若天。

    “信和图纸都毁了吧?”楼苏叶再三确认。

    这是关键,虽然她不知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可以想见的是,掌柜应该是想借用她的名义,把东西交到送西月国使臣离开皇城的楼冰夏的手里。

    掌柜是她的陪嫁,见到楼冰夏只要说信笺同东西是她这个女儿托他交给楼冰夏的,楼冰夏定然深信不疑,会先收下信笺同东西再说。

    一旦信同图纸到了楼冰夏的手里,那便由不得他了。

    到了那时,从一旁冲出一队人马直接把楼冰夏按住,说他勾结西月国的使臣,搜他的身,楼冰夏勾结外邦使臣的罪名便坐实了,辩无可辩。

    楼家满门抄斩!

    只是楼冰夏今天没有出现在送西月国使臣离开的场合,掌柜身上的信笺同图纸也没有送出去。

    不知向芸湘得知她的计谋失策后,会有何反应?

    现在,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爹,在你的茶水里放巴豆这事是我和大哥一早便商量好做下的决定,你不能只怪大哥一人,也要算上我一份。”

    虽然刚才三嫂说父亲不怪大哥,可是,她知道,父亲嘴上说不怪罪大哥,但是,心里一定会觉得很膈应。

    毕竟,给他下巴豆的那个人是他的嫡长子。

    无比信任的亲生儿子。

    “妹妹,不关你的事,是我,都是我,是我自作主张。”楼若天忙把罪过往自己的身上揽。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不能让妹妹与他一起担起这份罪过。

    “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楼冰夏虚弱地敲了敲桌子,眼神透着信任。

    儿子和女儿勇于担责,而不是互相推诿,可见儿子和女儿都是有担当之人,同时也是他太过执拗,不听儿子的劝,能怪得了谁呢?

    “以后谁都不要再提此事,叶儿,你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为父的?不会是你一早便察觉到玉颜斋掌柜的不妥之处吧?”

    “叶儿,都是娘,是娘大意了,看走了眼。”

    听老爷此时提起女儿陪嫁的掌柜,母亲曾氏便心生愧疚。

    那位掌柜是她亲自挑选给女儿作为陪嫁的,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差点害了全家人的性命,她很是自责,比儿子楼若天更加自责。

    “娘,不关你的事,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父亲,即便没有掌柜,也会有其他人出现。”楼苏叶上前宽慰母亲曾氏。

    曾氏听着女儿的话,并没有被宽慰到,面带忧虑,仿佛已经看见了老爷被陷害,楼家悲惨的下场,气得她的手微微颤抖,后怕不已。

    “是谁想要陷害爹?是谁对咱家心怀不轨?”二哥楼惜文义愤填膺地问。

    楼苏叶没有直接回答二哥的问题,而是看向父亲,说:“爹,护国公瘫痪在床,他的两个儿子先后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封家二房也没有年轻一辈的男丁,我的夫君临危受命,已经同他的二伯一起去边关戍边这事,你应该都知道的吧?”

    楼冰夏有气无力地点头,这是全皇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叶儿,这事与玉颜斋的掌柜陷害咱们楼家有何关系?”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身子很虚。

    “有。”楼苏叶自嘲地笑了笑,“爹,护国公府、封家二房和封家三房只剩我夫君一个年轻的男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旦夫君得胜归来,他便要担起兼祧三房的重任。”

    “女婿要兼祧三房?我不同意。”楼冰夏气得七窍生烟。

    虽然他不赞同女婿兼祧三房,但是他还是不知女儿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与掌柜要害他有何关系?

    “我也不同意。”大哥和二哥也出声附和,反对妹夫兼祧三房。

    妹夫不能这样欺负妹妹。

    曾氏皱眉,担忧地看向女儿,她也不同意。

    如果知道女婿要兼祧三房,她是怎么都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女婿的,她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因为她是内宅妇人,看问题同家中的几个大老爷们的角度不同,听女儿说起女婿要兼祧三房,她瞬间便想到了一个人,焦急地问:“叶儿,你不会是想说,存心想害你爹的人是望泽的表妹吧?”

    楼苏叶震惊地看向曾氏,重重地点头。

    “这怎么可能?”大哥楼若天十分不解。

    妹夫的表妹为何要陷害爹?

    如果不是妹妹发现异样,提前出手加以制止,他们家竟然是要毁于一小女子之手,着实气人。

    “怎么不可能!女人的心要是狠起来,不输任何男子。”曾氏替女儿解答儿子的疑问。

    “叶儿,望泽兼祧国公府和二房,要娶的人中有他的这位表妹吧?”

    “是的,娘,夫君兼祧国公府将要娶的大房媳妇就是他的表妹向芸湘,兼祧二房将要娶的二房媳妇是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女儿。”

    楼苏叶又是一阵点头,曾氏的脑子真是活络,心细如发,当家理事多年,当家主母不是白当的,一眼便瞧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三嫂小曾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时明白婆母话里的意思,恨得咬牙切齿,“母亲,难怪姑爷的表妹未出阁,也未说亲,却一直住在姑爷家中,原来打的是这个歪心思,她不仁,我们也可以不义。”

    “对,我们要反击回去。”二嫂气愤地说,不能任由人欺负不还手,“很明显,以姑爷的表妹那样低的身份,根本担不起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名分,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女儿同小姑哪一个不比他的表妹的身份要高,也难怪他的表妹想要陷害父亲,他的表妹怕是心里没底,才来陷害父亲,我们一定要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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