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在查案时被人射杀,全城戒严。

    城中巡逻的兵丁增多数倍,气氛肃杀,各家各府紧闭大门。

    有那想南下避难的人家,纷纷歇了心思,至少,近段时日不敢贸然离开皇城。

    在没有抓获杀害寿王的凶手之前离开皇城,容易惹人起疑,再说了,盗匪横行,路上也不安全。

    旱灾都没有逼出沉迷炼丹的天顺帝,寿王被杀,倒是把天顺帝给逼出来了。

    太子面色如常地交还监国的权柄。

    忠勇侯许大人面露悲戚,眸中浮上一层水雾,“陛下,寿王死于非命,求陛下为寿王主持公道,查出杀害寿王的凶手,罪不容诛。”

    天顺帝目光凌厉,看向刑部尚书。

    “沈爱卿,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沈大人面色凝重,无奈摇头。

    “陛下,微臣尚未能查出凶手,臣无能,那日下了暴雨,地上泥泞不堪,留下好几串脚印,延伸至不同的方位,说明当时并非一股势力潜伏在附近,请陛下多给微臣一些时日。”

    这话一落,天顺帝眉目一沉。

    “沈爱卿,依你所见,当时有几方人马?”

    沈大人笃定道:“陛下,当时至少有三方人马伺机而动,想杀寿王,微臣无能,不知是哪方势力所为。”

    众人闻言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站直了身子,一脸肃穆。

    心中纷纷猜测起来,这三方人马都是去杀寿王的,不见得吧?

    这三方人马又都是哪些人?

    有没有太子的人马?

    面色惨白的忠勇侯猜三方人马中定有一方是太子的人,指着太子咬牙切齿,“太子殿下,其中是不是有你的人?是不是你杀了寿王?”

    被寿王的岳父忠勇侯当众指责,太子淡定无比,也不辩解,只静静地昂首挺胸站在那里,坦坦荡荡。

    他知,越描只会越黑。

    大殿气氛凝滞,众人都垂着眸子,支起耳朵眼睛盯着地面,不敢东张西望。

    天顺帝脸色阴沉,扫视着殿中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一直不曾说话的恒王身上。

    心里在想,当时是不是也有恒王的人在场?

    察觉到父皇投来的目光,恒王目视前方,不动如山,做出一副磊落坦荡之姿。

    天顺帝默了默,两个儿子都是一副坦荡的样子,他们越是这样,越显得他们心里有鬼。

    接着又在想,第三支人马是谁的人?

    他转动着眸子,扫视着众人,想找他想找的人,找了半天,都未找到安乐侯的身影。

    方才想起,安乐侯没资格上朝,已被他逐出皇家玉碟,断了仕途前程。

    大殿上很安静,众人各怀心思。

    沈大人打算趁机询问案情,指责太子的话头是忠勇侯挑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正当他想发问时,忠勇侯又开口了。

    “太子殿下,您已是太子,是一国储君,心胸却如此狭隘,为何还不放过寿王,寿王去城外查案,是太子下的命令吧?”

    忠勇侯面上一片死灰。

    听到这里,天顺帝俨然动了怒气,沉声问:“寿王查案?沈爱卿,寿王查何案呀?”他没有查案的经验呀。

    沈大人终是得了机会,便把那日寿王出城去查何案详细说给皇帝听,同时也说了其他两起恶性案件。

    天顺帝听后脸黑如锅底,一段时日不上朝,不想局势竟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

    沈大人说完,方才转头去问太子:“太子殿下,你为何让寿王去查案子?”

    太子抬眸,目光坦荡地看向沈大人,朗声道:“沈大人,是母后同本宫说,给寿王锻炼一个的机会,本宫便寻思让寿王去查案的,最近案件频发,城中加强了守卫巡逻,人手显得不足,寿王自己也同意了接手工部侍郎凌家的案子,而不是负责城中的守卫之职。”

    “这事微臣怎不知?”忠勇侯一脸茫然,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也不是太子殿下杀害寿王的理由呀。”

    忠勇侯一味地指责太子,差点把淮南王气吐血:“许大人,城外匪盗横行,你怎么不怀疑是匪盗杀了寿王呢?你居心叵测,故意污蔑太子殿下。”

    忠勇侯苦着一张脸反驳:“淮南王,匪盗乃宵小之徒,一群乌合之众,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害寿王呀,不是太子干的是谁干?”

    明明是太子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借着监国的机会铲除异己。

    “不是匪盗干的便说是太子干的?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旁人设计陷害太子殿下呢?”淮南王沉稳应对。

    忠勇侯哑然。

    淮南王转头去问刑部尚书:“沈大人,城外频发杀人越货的案子查得如何了?是否有线索?是谁人所为?”说不定杀害寿王的凶手就是杀人越货的惯犯。

    沈大人闻言默了默,思索片刻后道:“陛下,王爷,初步判断杀人越货是匪盗所为,具体是哪一拨匪盗尚未查明。”

    “不过,匪盗除了抢钱抢粮,似乎对受害人携带的货物十分眼热,势在必得,工部侍郎凌大人的家眷只携带少量的金银细软,且凌家家眷乃官眷,寻常匪盗没胆子对官眷下手,只因为凌家官眷所携带的物品中有缫丝机和缝纫机,以及从天机阁中购得的林林总总的小物件,所以,盗匪才敢对凌家家眷下死手。”

    “那两位被灭门的商贾,除了携带了全副家当,金银无数,同样,他们所携带的物品中亦有天机阁中所贩卖的大量物品,这三起案子的共同点就在这里。”

    此话一落。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竟与安乐侯有关。”

    “天机阁中所贩卖的物品过于新奇,才引发的接连惨案,与安乐侯脱不开干系。”

    站在大殿旁侧的封望泽听着众人的议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未发一言。

    “寿王的死,安乐侯需负责!”忠勇侯眼珠子瞪得溜圆,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天顺帝坐在龙椅上,听得忠勇侯所言之词,沉默不语。

    “许大人,将寿王的死与安乐侯联系在一起,过于牵强附会。”太子淡淡出声。

    “是呀,许大人莫胡乱攀咬无辜之人。”曾清淮出声附和。

    太子听得曾清淮的出言附和,隐隐站到了自己的身后,眼眸微垂,掩饰眼底不易察觉的浅笑。

    工部尚书宋大人大踏步出列,神色严肃道:“启禀陛下,天机阁所售之物,技巧新奇,骑行眼镜和骑行水壶,尤其是缝纫机,若是落入敌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天机阁中的大半物品应同甲胄和盾牌一样,应列为禁售之物,尽数归于兵部和工部所有。”

    曾清淮闻言,气得嘴角直抽抽。

    话题被宋大人带偏了。

    有本事,你自个造呀。

    买了那许多东西回工部,却只造出了缫丝机与新式织布机,其他都造不出来,就想明抢。

    此等卑劣行径与匪盗有何区别。

    防风眼镜哪里能与甲胄和盾牌相提并论。

    坚硬的甲胄和盾牌护的是将士的全身,能抵挡敌军锋利刀剑的攻击,而眼镜十分脆弱,一掰则断,根本抵挡不住刀砍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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