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风,带着一丝萧瑟与肃杀,轻轻的吹过大地。
鬼刀离开后,苏宇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落叶,陷入了沉思。
他的目光慢慢越过院里的枯树,看向了京师的方向。
京师,乾元殿。
当今天子,元睿正高高的端坐于御座之上,额头前的十二旒珠,掩盖了他的面部,让人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
不过,那不停晃动的十二旒珠,却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
这还要从梅月之时说起。
自从进入梅月之后,李国忠先是浩浩荡荡的起兵十万,号称三十万向着京师而来。
抵达相州一带后,他直接发起了大规模军事演习,向朝廷示威。
然后向朝廷上了一封奏折,希望朝廷能够收回成命,恢复他的官职,并且将他的爵位提升到南州郡王。
这一次在谋士刘振的劝诫下,李国忠没有索要亲王爵位,只要了一个比较靠前的郡王。
本以为朝廷会借坡下驴,同意他的请求。
然而,在宰相崔承业等人的据理力争下,驳回了李国忠的请求。
并且扬言,朝廷的旨意,不可能朝令夕改。
如果李国忠意识到过错了,就亲自来京师向陛下负荆请罪。
否则,等到朝廷的大军攻入南州城时,定要将李国忠全家满门抄斩,夷其三族。
崔承业等人之所以敢这样说,原因有二。
其一,是他们认为禁军的实力虽然拉胯,但是防守一段时间,挫一挫李国忠的气焰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李国忠未必就真的敢发起进攻。
这一点,也是张从衍等宦官没有阻止崔承业等人的原因。
其二,此时的李国昌已经攻克魏州城,正在接手孟州节度府的剩余地盘,随时都可以出兵南下。
所以为了维护朝廷所剩不多的威严,崔承业等人直接无视了李国忠的威胁,做出来强硬的回复。
李国忠收到这个回复后,自然不满,他可不管朝廷是不是只是过过嘴瘾,还是真的准备这么干。
于是在接到朝廷答复的第二天,也就是皋月初六,下达了进攻命令。
十万山南节度府的大军接到命令后,于皋月十二日,沿着相州与西汤府的边境发起了进攻。
当时驻守在边境的禁军直接被打懵了。
他们没有想到李国忠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京师的地界发起进攻。
这简直就是对大周王朝的挑衅,是对大周皇室的挑衅,更是直接在熙宗皇帝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要知道,上一次有大军进攻京师地界,还是反贼王友建的时候。
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禁军在边境上构建的第一道防线,很快就被李国忠的麾下摧毁,向前推进了六十多里。
大量的禁军被打丢盔卸甲,漫山遍野的逃亡。
李国忠接到军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他本来只是想试探性发起一波进攻,告诉朝廷的那些大臣,如果再敢胡言乱语,他手下的兵可不是吃素了。
最终的结果,他麾下的军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但是,朝廷禁军的表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他没想到号称天下最强的中央禁军这么拉胯,这么不耐打。
要知道,当年他和天武大帝王友建一同进攻京师的时候,当时的禁军可真的不愧天下最强军的称号。
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大齐军队打得有来有往,最后在其他藩镇的配合下,击败了天武大帝,赢得那场大战。
没想到,二十年不见,还真是物是人非啊!曾经的强军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都忍不住想要好好的感谢一番现如今的朝中大臣。
好在,李国忠还没有失去理智,及时叫停了军队。
并且给朝廷上了封奏折。
在奏折上,李国忠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撇得干干净净。
他说,这一次起兵,并不是他的本意,是手下将领私自采取的措施,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大军已经抵达了边境,他为了阻止大军继续北上,才不得不亲自前来前线的。
他希望朝廷能够恢复他的职位,这样才能替天子更好的镇守山南节度府,并且约束住这群骄兵悍将,避免他们做出对朝廷不好的事情。
他还说,这一次朝中有佞臣,竟然敢下达如此乱命,让他麾下的将士非常愤怒,一不小心,就往前推进了六十里。
还是他发现后,及时制止了这场行为。
他让朝中的诸公一定要想好了再给他回复。
毕竟,他手下的将领有些暴躁,这一次,一不小心就是六十里。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六百里了,而六百里之后可就是京城了。
这一份奏折送到熙宗面前的时候,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将四大宦官,也就是“朝中四贵”喊了过来,询问他们怎么办。
张从衍看了一眼奏折,不急不慢的回道:“陛下,此事因崔大人而起,所以应该在朝会上定夺。”
鱼思洵(殿中省主官,殿中监。)也赞同在朝会上定夺。
他们两人已经准备好在朝会上对崔承业这些文官发难,并且给有些心向文官的皇帝吃一点苦头。
不过杨思朝则是出声反对道:“朝会是朝会。现在咱们应该谈论一下该如何处理此事,最少也要拿出一个应对措施。”
刘居海点头同意了杨思朝的意见。
张从衍看了一眼杨思朝,思索一番后,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经过几人的讨论,最终决定,李国忠的奏折先压下来,不做任何回复。
等到朝会的时候,让崔承业去催促李国昌出兵南下。
之后,看战事进展如何在做决定。
于是,等到朝会的时候,崔承业很自然的被派往了北方,去给李国昌宣读出兵平叛的圣旨。
崔承业抵达北方后,没有第一时间就说出兵的事情,而是与李国昌畅谈了一番,见时机成熟时,才将出兵的圣旨递给他,希望他能够尽快出兵平叛。
李国昌拿着圣旨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将其放下,问道:“崔大人,不知孟州节度府的事,朝廷如何看?”
崔承业笑道:“孟州节度使,徇私枉法,贩卖朝廷禁品,罪大恶极朝廷本欲将其捉拿归案,现在李大人响应朝廷的号召,出兵镇压了这场叛乱,真是可喜可贺啊!”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李大人,这是两镇合并的文书。你这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李国昌笑着接过了合并文书,仔细看了一眼,拿起圣旨说道:“崔大人放心,半月之后,我会亲率五万铁骑南下,协助朝廷讨伐李国忠。”
“只是,这粮草之事,还要朝廷多多费心。不然麾下儿郎眼红京师的花花世界,我可管不过来。”
崔承业笑道:“这是自然,李大人放心,多得不敢说,三月粮草还是没有问题。三月之后,也就该入冬了。”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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