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怎么上山的,家是哪里这些基本情况,京墨这边也需要弄清楚剩下这些土匪中到底有没有作恶。

    例如这些天被忽悠上山的村民自然不算在内,需要好好安抚同时说明什么情况。

    这么一核查,就整整忙碌到了天色大亮,安绮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安安,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让其他人去做。”京墨走过来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姑娘微微苍白的脸色,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却到半空又放了下去。

    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安绮自然注意到了,但是也装作不知点点头:“好,京墨你也跟我一起休息一下吧,正好我把我这边情况和你说一下。”

    一旁跟过来的毛郡守急忙点头附和:“殿下您便和这位姑娘休息去吧,这里交给下官来就好。”

    他毕恭毕敬又有些讨好,心中格外紧张,自己最后什么下场可全都是面前这位爷一句话的事。

    同时又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安绮一眼,在看到女子脸上的丑陋狰狞的疤痕时,却有些不忍直视微微别过眼。

    都传言说太子殿下风光霁月,不喜女色,京城那里也没传来消息说殿下身边有什么女子啊。

    可面前这个貌丑无颜的女子却明显和殿下关系不一般。

    难不成殿下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他也是听说过一些人就喜欢丑的东西和人……

    京墨不知他此时心中的腹诽,思忖一会儿点点头:“地牢里还有和我一起被抓上山的赫连商队的人,把人放出来。”

    此时在地牢里挨冻受饿的赫连姐弟“……”

    总算是想起来他们了。

    又嘱咐了一些其他事情后,京墨这才带着安绮一起回到了原本的住处。

    回到屋内。

    安绮摸了摸茶盏已经冰凉一片了,还不待她起身男人手伸过来压住:“先别忙了,一会儿我们便下山去县令府。”

    京墨感受到手心下女子手背的冰凉,就皱了皱眉:“是不是冷了。”

    说着就把人的手抓到自己双手中捂着,又低头吹了吹热气,安绮有些好笑。

    “如今是快入七月了,哪里会冷,我的身子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是四肢冰凉。”

    但是男人这么说了,她也懒得再起身去烹茶了,顺势坐下,把手抽了回来。

    手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连带着心也跟着空落落的,京墨抿了抿唇,也只好坐下。

    安绮道:“京墨,这里的女子约摸有五十三人,其中有一半是被掳来的,另一边是本身跟着男人一起自己愿上山做的土匪。”

    “孩子一共七十人,多数都是十岁以下,四十三人是这些年中掳上来的女子被强迫所生,其他则有的是跟着父母上山,有的是近几年新诞下的孩子。”

    说到这里,安绮语气不太好,眉眼间都是担忧。

    “这些孩子全都如小四一样,跟着这些土匪全都被带歪了,一个个思想偏激,不辨是非,若是要他们融入百姓中,有些难了。”

    京墨眉头也深深拧起。

    “到时候先把这些孩子统一约束起来,我会派人去找先生教他们识文断字,明事理,能掰回来的孩子自然要重新回到百姓之中过正常生活。”

    “若是经过三年时间还是改不掉如今的土匪做派,一心向恶……”

    他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声音依然温柔,语气却透着无情:“便强制送去军营参军吧,若是能为守卫北离尽一份力,也是他们最大的造化了。”

    这里的孩子根本无法用正常孩子形容,男孩几乎都被这些土匪完全养歪了,骨子里认为女人就是奴隶,甚至对生养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妹都是非打即骂。

    而女孩也是被养的是非不分,偷奸耍滑,性子残暴,这些孩子若是不能摆正回来,今后就只会犯下更多罪恶。

    安绮便也没再说什么了,这些事情都是要京墨或者其他忧国忧民的官员来做,她也不会多去操这份心。

    何况她想操心也没那个脑子啊。

    想到什么,皱下眉:“京墨,这么大的动静,你有看见贺延之一行人吗?”

    被这一提醒,京墨也才回过神,刚刚折腾一晚上,的确没有看到贺延之一行人的身影。

    他眼露深思,缓缓开口:“的确没注意到他们,或许趁乱走了吧,毕竟那贺延之受了伤,这里又没有药,可能急着下山找大夫。”

    安绮一想也觉得可能,而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去,熬了这么一个通宵,也实在是累了。

    她打了个哈欠,眼尾眼红泛着水光:“京墨,我累了,先去睡一觉了。”

    说完也不再管还坐在桌子前的男人,很是自然的走到了床边,蹬掉了鞋就躺了上去。

    甚至来不及把被子盖上,困意席卷而来,眼皮沉重的陷入了黑暗。

    京墨叹口气,他有些无奈的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弯下腰将被子替女子盖好,往上拉了拉。

    女子睡颜恬静,呼吸绵长睡得很沉,浓密乌黑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垂下一片阴影,脸颊上染着淡淡府粉红。

    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脑海中顿时浮现了那柔软温热的触感。

    真的好软啊……

    京墨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子,薄唇越靠越近……他高大的身子投下来一片巨大的黑影,将床上女子完全笼罩。

    可最终他也只轻轻在女子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嗓音温柔低沉:“好梦。”

    而后起身迈步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若是再回头看一眼,他怕自己做出更冒犯安安的举动。

    可脑海中依然忍不住浮现那粉色唇瓣柔软的触感……顿觉口干舌燥。

    京墨抿唇去井边提了一桶井水,直接仰头浇下来。

    “哗啦——”一声,从头湿到脚,水珠顺着如墨长发往下落,那冰冷的温度顿时让浮躁的心静了下来。

    此时风一吹,更是从身体到心灵都彻底冷了下来,刚刚被从地牢解放,屁颠颠跑过来的千山脚步一顿,瞳孔微微睁大。

    迟疑着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京墨抹了把额头滴下来的水珠,睫毛上挂着水珠,面无表情道:“无事,天热,我冲洗一下。”

    说完转身进了屋内,只留下一地蔓延开的大片水渍。

    千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对面的厢房,突然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

    嘿嘿笑了两声:“也是,年轻气盛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安绮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直到耳畔不断传来呼唤声,她这才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唔……”她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秀眉。

    “姑娘,醒一醒,咱们要离开这里了。”立夏又唤了几声。

    这一次安绮听清楚了,她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这古代没有空调,夏日真的是遭罪,睡了这么一觉就浑身是汗,头发糊在额头格外闷热。

    安绮就感觉浑身黏腻腻的格外难受,旁边的立夏道:“姑娘,奴婢已经在浴房准备好水了,已经辰时了,殿下说一会儿便动身下山去县令府。”

    “嗯。”

    安绮下了床便去浴房沐浴,而后由立夏帮忙重新挽了头发后出了门。

    昨日经过那么一场厮杀,地上尸体也没有人处理,因此这么一看格外触目惊心,血液已经干涸呈现褐色。

    她微微不适的侧过头,跟着立夏往原本属于大当家的屋子内而去,路上有将领不断来来回回路过,见到她都有些好奇看过来。

    她已经把脸上的妆容给清洗干净了,未施粉黛,身上也换上了自己带的轻便男装,但依然遮挡不住倾国之姿。

    因此众人都有些好奇怎么有这么一个容貌出色女子此时乱走,毕竟其她女子都被聚集到了一个地方。

    “你们做什么的,这个时候还乱走,怎么不去集合地方。”快到地方时,一个将士厉喝出声,神情格外不悦。

    二人脚步顿住,立夏上前比他更横,扬起圆圆的下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位是安姑娘,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你也敢拦,不要命了!”

    她这肆无忌惮的姿态把那个将士给护住了,他顿了顿眼神有些狐疑。

    “殿下放心尖上的人,你莫不是看我不是京城本地的就唬我,谁不知道咱们殿下那就是九天上的谪仙,不近女色,哪里来的什么心尖上的人,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那你今日就听说了。”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突然从背后传来,几人抬头望去,就见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身后。

    京墨一身月白色长袍,在看到女子模样时眼底闪过温柔。

    这几天见惯了安安满脸红疙瘩的模样,突然恢复原来模样只感觉格外的清透好看。

    “属下参见殿下。”那将士见到他一惊,急忙抱拳行礼。

    京墨淡淡睨了他一眼,径直略过他往女子走去,一句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记住了,以后见到安姑娘如同见孤,若再有下一次对安姑娘不敬,便去领罚。”

    将士心头一惊,背脊都冒出了冷汗,又看了安绮一眼,迅速低下头。

    “是。”

    心底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倒霉,今日替别人守夜就撞上这事,果然传言不信。

    谣言害人不浅啊,谁再说殿下不近女色他一定骂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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