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难道不想彻底摆脱这一切吗?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让这些把你们害的这么惨的人全都千刀万剐,生不如死吗?”

    对于今日的场面她早就已经和京墨预料到了,也商讨了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解决。

    只是当真正看到这些本是无辜受害者的女子此时却站出来要保护那些给她们带去灾难的土匪,心底还是蔓延出一丝悲哀。

    是对这个吃人的封建时代的悲哀。

    对于这些以夫为天的女子来说,真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了孩子更是认命了。

    有女子突然崩溃的捂住脸哭起来:“呜呜呜……我也不想一辈子和这么一个人渣纠缠不清,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没有办法。”

    柳娘眼神恨恨的瞪着安绮:“你说的容易,可你没有经历过我们遭受的一切,如何懂我们的难处,此时在这里假惺惺的给谁看。”

    “你若是被这些土匪糟践了,说不定还没有我们坚持的久,直接自缢了,此时高高在上的嘴脸恶不恶心。”

    “不许你们伤害我爹爹……你们才是坏人。”有孩子捡起石头冲着士兵扔回去,眼神如同看仇人。

    “你这个一国太子若是今日滥杀无辜,到时候看天下百姓不讨伐你!”

    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几句话,原本那些害怕瑟缩的其她女人竟然也跟着闹了起来。

    女人的哭声,还有孩子的叫声沸沸盈天,场面十分喧哗混乱。

    京墨眼神凌厉的看向了刚刚喊话的方向,对视上他视线的女人吓了一跳,眼底闪过抹心虚,急忙垂下了头。

    她迅速往后面躲了躲,让前面的人给她挡住视线。

    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

    随即响起的是一声惨叫,但很快就戛然而止,有百姓发出尖叫。

    柳娘只感觉脸颊被滚烫的液体喷溅,她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上溅开的大片血花。

    听到四周人的喊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回头就看到男人被利箭穿喉而过。

    男人张着嘴,眼睛凸出直直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嗬”声。

    不断有鲜红色的血液流下,最终“砰”的一声径直栽倒,死不瞑目。

    “啊——”柳娘发出一声惊恐绝望的尖叫,哭着跌跌撞撞跑过去跪下,抱住男人的脑袋。

    “呜呜……夫君,夫君,你醒一醒。”

    其她人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男人的死似乎彻底成了压倒这些女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们全都眼神愤恨瞪着四周的将士,就好像把她们害到如今地步的人不是这些土匪,而是这些救了她们的将士一样。

    在龙虎寨受尽折磨时她们没有反抗,此时却一个个都如同被逼上悬崖的人,拼尽最后一股劲要拉着其他人一起死。

    “他们就是要逼死我们,什么太子爱民如子,都是假的。”

    “你们要杀爹爹,你们才都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们……都去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毛郡守看着这些突然大闹的孩子和女人顿时额角青筋直跳,怒声大喊。

    “贪官,都是你害了大人。”男童捡起石头冲着他砸过去,毛郡守吓一跳一个侧脸,那石块直接从他脸颊擦过。

    整个场面嘈杂混乱,围观的百姓怕被误伤,都想离远一些,但是这里道路狭窄,后面赶来看热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往里挤。

    一时间,人全都挤到了一起,有人不小心摔倒,把后面人绊倒,一个个叠在一起痛苦不已。

    全都乱了起来。

    安绮也在人群边缘,京墨发现不对转身就要过来拉她,可这时却不知哪里伸出一只手朝着安绮猛得一拽。

    安绮毫无准备,整个人被后面这个大力拉走,瞬间淹没到了人群中,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她发誓,若是这次还能安然无恙回来,她一定会好好练武!

    “安安!”

    耳畔似乎传来男人焦急惊慌的大喊声,但是很快这道声音就被周围嘈杂声音淹没了。

    京墨瞳孔骤缩,眼神死死在人群中寻找,可是再也看不到女子的身影了。

    一股强烈的恐慌在心里升起,让他脸色煞白,在听着耳畔这些嘈杂声一股暴戾从心底蔓延。

    “都给孤闭嘴!”他怒吼一声,眸色冰冷,这一声带了内力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这一声包含震怒,让所有人都是一惊,京墨心中焦急不已,再也没了刚刚的温和,采取雷霆手段。

    “将这些土匪全部砍杀,何人再敢阻挠,全都杀无赦!另外,毛郡守你派人疏散百姓,受伤之人送去医馆。”

    吩咐完他看向司空:“司空,这里交给你,其余人立即跟孤一起寻人!”

    千山刚刚也看到安姑娘被带走了,不敢耽误,立即点头。

    刚刚场面太过于混乱,毛郡守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见京墨要走顿时急了。

    “殿下,殿下您要找什么人啊!”

    京墨头也未抬,带着人大步离去,神情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只留下一句话 。

    “后面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想到刚刚拉走安安的手,他脸色难看的很,他们初来此地,安安也没有和人结仇,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贺延之。

    从刚刚开始他就隐隐察觉到有一道阴沉的视线一直盯着他,只是看过去没有找到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倒是微微放松了些,起码若是贺延之,小姑娘不会有危险。

    京墨站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若他是贺延之他会怎么做,首先就排除了从城门出去。

    这个路线太过于被想到且是很容易暴露踪迹,几乎是必死的结局,只要他下令很容易被拦住他们一行人。

    他眼眸幽深,而龙虎寨山林密布,小路错错综复杂,反而若是从山林而去,就让后面搜查的人很是困难。

    加上不时有野兽出没,更是增加了搜查的困难,这么想着,他心中有了判断。

    沉声吩咐:“传孤的命令,城门戒严,出城的人必须经过检查,千山,你带着人去城门,若是发现安姑娘立即派人来告诉孤。”

    “其他人,去找几个当地的猎户,问清楚这山中出城的路线有哪些。”

    他脸色很是苍白。

    必须要快,每多过一时,安安就会离他越远,他真的受不住再一次失去安安的打击了。

    另一边。

    安绮在看清楚拽她的人是谁后,眉头就是一蹙,张口:“贺延之,你做什么,放开我。”

    贺延之死死抓住她,薄唇抿紧:“抱歉。”说完手一抬冲着女子脖颈劈下,安绮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最后一秒只有一个想法。

    她,发,誓。

    回来一定要好好学武功。

    贺延之一把将人抱起来,身边掩护的护卫立即赶了马车过来,他掀开车帘上去吩咐。

    “走,立即往外面去。”

    护卫不敢耽误,狠狠一拉缰绳马迅速跑了起来。

    车内。

    贺延之怀中抱着安绮,他有些贪婪的盯着女子的脸庞,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女子的脸颊,感受着手下光滑的触感,心底又喜又悲。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抱着安安了,真好,若是能一辈子如此就好了。

    “安安,对不起,你不要怪我……”他喃喃自语,微微低头抵住女子额头,手越发用力搂紧了女子。

    过了一会儿,贺延之抬起头朝外喊:“暗一,马车在赶快一些 ”

    他要带安安去一个隐居的地方,离开了外面人的打扰,他会好好对安安,一辈子赎罪。

    安安终会有一天能原谅他的,他们也会回到过去。

    马车一路颠簸在道路上快速行驶,暗一按照已经提前看好的路线不断往偏僻地方而去。

    他神情冷肃,心里却微微叹息,总感觉主子突然这么强硬的将安姑娘劫走,事情怕会闹的更僵。

    以安姑娘的脾气,她醒来一定会大闹的,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主子和安姑娘和好如初了。

    只希望一切在这里就结束重新回到正轨吧。

    这时有暗卫身影闪现,他跃到了车轨上朝内喊道:“主子,京墨那里已经发现了咱们的踪迹,已经追过来了,咱们的人根本拖不了多久。”

    闻言,里面的贺延之立即眸色一沉,搂着女子的手微微收紧:“果然不能小觑他,找个隐蔽地方将马车停下,让人进来按照计划行事 。”

    他低头注视着女子沉沉睡颜,眼底一片的执着:“安安,你只能是我的,我不会放手的。”

    很快有暗卫进来,同时放下身上包袱打开,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

    男人打开其中一个瓷瓶,拿特制的毛笔沾了些往安绮脸上画去,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女子原本姣好清丽的容颜变得苍白,布满了皱纹。

    “主子,可以了。”

    贺延之将怀中女子小心翼翼放到榻上,将薄毯给她盖好,自己坐上前。

    “开始吧。”

    男人点头,又拿起笔在他的脸上画起来,因为时间急促,也没有时间精修,因此画的粗糙。

    贺延之原本俊逸的脸立即变得普通平平,成了一个四旬大汉。

    这种简单的易容术,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会的,而恰巧贺延之身边就有这么一个易容高手。

    他沉声吩咐:“将衣服留下,你下去吧,让其他人都把衣服换上。”

    而后,他从怀里拿出白色药瓶,打开倒出来一颗白色药丸:“安安,你别怪我,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说着将女子嘴掰开,将药丸塞了进去。

    当安绮再一次有意识时,就感觉身下很是颠簸,耳畔还隐隐传来人群熙熙攘攘交谈喧哗声。

    旁边有小声交谈声。

    “……主子,前面城门果然戒严,需要出城的人都经过检查……”

    “嗯,按计划行事……”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视线迷茫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动不了。

    顿时昏迷前的记忆全都回笼,眼神瞬间清明起来,眼睛微微睁大,眼里是强烈的怒火。

    费尽力气却依然只能动手指。

    “安安,你醒了。”贺延之放下车帘走回来,在看到女子睁开了眼睛后微微一惊,抿了抿唇。

    按照药效,明明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失效,实在是没想到安绮现在就醒了,如今不过才过去一炷香时间而已。

    他倒了杯茶,扶着女子坐起身靠着自己,深情哄着:“安安,渴了吧,这马车内闷热,在忍一忍,我们出城就好了。”

    “出城贺延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安绮微微侧头不去喝这茶,眼神都是怒火瞪着他。

    “拿走。”

    贺延之深神情暗淡了一瞬,从容的把茶盏又重新放到了桌子上:“我知道,我只是想带走我心爱之人而已。”

    “心爱之人”安绮气的胸腔剧烈起伏,扬起手狠狠扇了过去,可是她此时有气无力,那力道说是打不如是轻轻拍了一下。

    贺延之没有躲,眼神偏执疯狂,重新抓住女子滑落的手狠狠冲着自己脸颊扇了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响亮,他白皙的脸颊立即染上了红晕,唇角扯了扯:“解气了吗?”

    “若是不解气,等回去我随便让你打,如今还要安安你安分一点,不要惹了麻烦。”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有官兵质问:“里面是什么人。”

    暗一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背脊微微弯下,面对询问的官兵神情有些胆怯瑟缩。

    “这,这是怎么了,车内是我们老爷和夫人,我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人家,绝对没有犯什么错啊。”

    官兵不耐烦的把他推开,直接掀起车帘了进去,贺延之搂着怀中女子,一下抬头也望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变得苍老无力,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锦缎袍子,身上原本奢侈昂贵的东西全都换成了普通值钱的东西。

    背脊微微挺直,身上有常年钱财堆积起来的富态,却又有些胆怯,像是商贾之家有些闲钱的老爷。

    如此那官兵也不敢怠慢却也不会太过于突出,很符合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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