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消息自然会往四面八方传开,但毕竟距离太远,当京墨听说这件事时已经是一个半月后了。

    御书房。

    皇帝坐于案守,指腹敲击着作案。

    “还有三个月便是万寿节了,也是咱们两国签订合并契约续签之时。”

    说到万寿节,他顿了下,毕竟刚刚听说中晋的老皇帝万寿节当天被自己的儿子给嘎了。

    想到这里,他悄悄瞄了自己儿子。

    “万寿节的事情,父皇便交给二弟和三弟吧,儿臣要陪安安,没时间处理这些。”京墨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很自然的说出这话。

    嗯,这茶倒是不错,一会儿走时拿些给安安送去,因为他微微走神这一瞬,因此没有注意到皇帝看他那一眼。

    否则他定是要撂挑子不干了。

    听到此话,皇帝眉心抽了抽。

    “这次万寿节中晋递了折子,这位新上任的兄弟会亲自来拜寿,以及续签两国的和平契约之事,到时候还有各方小国来使,这么大的场面,交给那两人朕不放心。”

    “知道你想跟那安绮黏黏糊糊,但这次的宴会必须是你来办。”

    听此话,京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而后眉头蹙起:“贺延之要亲自过来。”

    在听到贺延之弑父夺位时,他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后便没什么感觉了,毕竟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可此时听到他要过来,心情立即就不好了,想到贺延之走时那一个眼神,他可不信他真的放下了安安。

    “行,万寿节交给我来办吧,让老二老三给我打下手。”最终京墨不放心将万寿节交给二人,还是将活揽了过来。

    “这茶还有没有了?给我拿几盒。”

    皇帝顿时吹胡子瞪眼:“还拿几盒,这可是刚上供来上好的名茶,朕也不过才得了两盒。”

    京墨面不改色:“父皇年纪大了,少喝些茶,那两盒就都给儿臣吧。”

    皇帝“……”

    最终京墨带着两盒茶出了御书房,然后径直出宫往安府而去。

    这些天今朝醉推出的新小吃十分受欢迎,生意忙得不可开交,带动着那整个小吃街道的生意都火了起来。

    早已经惹了多少人的眼红嫉妒。

    但那日京墨往安府提亲是浩浩荡荡,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自然也不会有那不长眼的去找未来太子妃的麻烦。

    因此安绮这个掌柜只要坐着收钱就可,还是比较轻松的,当男人来时,她正在看这个月的账本。

    听到丫鬟的禀报,她有些诧异开口。

    “让殿下进来吧。”

    很快京墨被丫鬟引了进来。

    就看到那坐在桌前的美丽女子,女子云鬓半晚挽,头上只简单簪了一只玉兰花环,身上透着恬静庄重。

    身上穿着藕荷色的湘裙,有一缕发丝垂在她的鬓角边,有微风带动着轻轻浮动,女子眉头微微蹙起,抬手抚了一把。

    “安安,在看什么。”

    听到声音,安绮抬头望去,见到男人下意识便露出了抹笑容。

    他唇角含笑上前几步,很自然的坐到了女子旁边,抬起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又往耳后挽了挽。

    “这是这个月金稻穗的收益?”

    “恩。”安绮放下账本,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耳垂,然后冲着他温柔一笑。

    “今日怎么过来了?事情不忙吗?”

    因为这男人陪着他去南边采购货物三个月,这次回来后,皇帝便翻倍地将政务都推给了他,就算京墨再想来,也要两三天来一次。

    而这男人昨日才来过,今日这么早就又来了。

    “今日有正事和你说。”

    立夏从外面走进来,京墨将手中的茶推过去:“今日捧这茶。”

    然后便将万寿节之事说了,以及三个月后贺延之将要前来之事。

    在听到贺延之杀兄杀父夺位时,安绮睫毛颤了颤:“这件事跟我也有很大关系。”

    贺延之的性子冷漠霸道,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便必须得到,当初在一起之时,便能看出来了。

    围在他身边的女子全都是一直往他身边凑,突然出现他这么一个异类,怕是她越是躲避,贺延之越是不肯罢手。

    “安安,只有那些懦夫才会把错误怪在女人身上。”京墨皱眉将她揽入怀里,柔声安慰。

    “其实退一万步来讲,倘若哪一天我们也分开了,我是断不会做出为了找回你便将刀对准亲人之事。”

    “贺延之会如此,不过是他天性如此,只是借着这件事有了宣泄之口,不用再压抑罢了,他虽是嫡长子,但却步履薄冰,处处小心,怕是早已经受够了这样受人辖制的生活。”

    安绮冲着他微微一笑:“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她和贺延之可是和平分手,过错方还是贺延之,她可没有任何错。

    贺延之的行径和现代那些一分手便要死要活,或者犯了错就跪扇自己巴掌的男人类似。

    只不过将刀对准了无辜之人。

    只是安绮天性感情淡薄,听到中晋死的那些人,只是感叹一句罢了,也不会有过多的愧疚自责。

    “如此说来,三个月后,贺延之来,定不会是一片平静了,这两国和平契约,也不知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这才是安绮最担心之事。

    中晋和北离是天下最大的两大国,很久以前,这两国便是敌对关系,战争长达百年,生灵涂炭,让周围百姓民不聊生。

    这刚刚签订和平契约不过七十年,可不要再一次开战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若是要战便战吧,反正孤不怕他。”京墨眸底闪过抹冷意,突然想到了今日来的目的 ,他抿了抿唇。

    “安安,不如我们将婚礼提前吧。”

    虽说他不怕贺延之,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节日防贼的,他实在是怕贺延之来了给他和安安的婚礼上造成什么麻烦出什么变故。

    正巧的是,他和安绮的婚事已经定在了明年三月份,只比万寿节晚了大半个月。

    若是故意拖延,中晋的使者队伍,的确可以等到参加完婚礼才走。

    安绮其实觉得还是太快了,这段恋情开始到现在才不过一年不到,这在现代来说都赶得上闪婚了,她不太想这么快就成婚。

    而且毕竟这里是古代,若是和离还挺麻烦的,男人的身份又这么特殊,要和离更是难上加难了。

    安绮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但对视上男人那双湿漉漉温润的眸子,她最终还是心软了,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应了一声。

    “好,成婚的日子你决定就好。”

    京墨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曾想居然得到了这个答案,这反而让他愣了愣。

    “……安安,你答应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恩,成婚的日子我都可以,只是马上就要年关了,怕是都很忙,再来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赶了。”

    “不赶!”京墨立即急急反驳,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翻涌之意:“一点都不赶,新婚喜服这一年应该都快好了,让他们最后加快些时间就可。”

    “婚礼所需的东西早都已经让人备好了,都是现成的,并不赶。”

    闻言安绮诧异地仰头望着他,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早就让人备着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京墨脸颊不自觉染上红晕,轻轻低咳两声:“……就是刚刚把你拐回东宫的时候,便已经让人准备这些东西了。”

    当时他心中有一丝丝的侥幸,说不准等安安恢复了记忆,也要选择留在他身边呢。

    万一要和他成婚呢……

    于是带着这么隐秘的心思,便吩咐上商衣局秘密赶制嫁衣了。

    “好啊,那么早你便想着婚礼的事了。”安绮佯装生气,伸出手扯起男人一边的脸颊。

    “我若是永远不恢复记忆,现在是不是早就被你骗回东宫里去了。”安绮眸子一转,凶巴巴质问。

    “好啊,说不准你速度快点,现在连孩子都出生了。”

    京墨的脸颊被高高的扯起显得有些滑稽,但他只是拿眼神纵容宠溺望着女子,任由她胡作非为。

    “我自认为品性算是高洁,可是对上安安你我便没了信心,有了一时的温暖,我怕会沉沦下去,也不愿放手。”

    他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女子,唇瓣上扬:“或许真的会如你所言一样。”

    本是兴师问罪的,但冷不丁对上男人的视线,安绮俏脸顿时一红,干巴巴的收回手。

    “哼,老狐狸,好了,不和你闹了,今朝醉那儿还要我去处理呢,我准备年关时推出新的小吃,届时我带一些给皇后娘娘送去。”

    顿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答应捐出去的十万两白银让皇上派人去钱庄去取,就拿我给你的玉牌就可。”

    闻言,京墨下意识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荷包,那里面放着一块很普通的玉佩,但却是今朝最东家的标志。

    拿着这块玉牌,便可以去钱庄取出今朝醉的收益,为以防这玉牌丢失,他一直随身携带。

    “好,安安赚钱辛苦了。”

    “那是,今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安绮流氓的性子又忍不住了,用食指勾起男人的下颚吹了个口哨。

    “你这张脸生的可真美,本小姐愿意花十万两白银买下来。”

    “那这也是小生的荣幸。”京墨做了个书生揖,笑了笑。

    “安安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坑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一把,我这两位弟弟可没有我这么好运,娶了一个会赚钱的金娃娃回来,府里的银子紧得很。”

    “我那二弟听说为了筹够银子,竟然将府中他那三十多个侍妾的首饰都给收了上去变卖了,那些侍妾们天天哭哭啼啼不已。”

    安绮听到此话也挑了挑眉,收回了手:“二皇子和三皇子相比,你似乎更偏向二皇子一些。”

    京墨淡淡笑了笑:“老三心思太多了,聪明是够聪明,但是想要的太多,我实是不喜。”

    单单是这一句,便表明了态度,安绮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然后两人便分开了。

    时间快要到了年关,京城格外热闹,处处充满着喜庆欢呼,就连这寒冷的霜雪都不那么冷了。

    这日安绮刚好在今早醉,因此外面发生混乱时,她正好目睹。

    “姑娘,奴婢下去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今早醉闹事。”立夏说着就要下去,却被安绮给喊住了。

    “我跟你一起下去。”

    “可是姑娘下面那么乱,还是奴婢自己下去吧。”立夏有些不赞同,若是那些人冲撞了姑娘可怎么办?

    “今朝最背后的东家是我,又有太子做靠山,应该不会有人敢来闹事,说不准是真的有什么问题,那我作为东家更该下去解决问题了。”

    说完安绮放下手中的茶盏,便往楼下而去,立夏无奈,只好跟上去。

    但想了一下,暗中还有暗一保护姑娘,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

    此时的一楼大堂内,客人们议论纷纷,低头指着中间的几人。

    中间一个老妇人正跪着。一个已经面色呈现灰白色的妇人面前,那妇人约莫二十多岁,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这看起来已经足足有七八个月份大了。

    “这位老夫人,我们今朝醉推出的小吃是不会有问题的,但也不保证某些人体质特殊,对其中的某一些配料会感到不适,不如我先让人送您和您儿媳妇去后面休息,然后去前面百草堂请大夫过来查看一下。”

    掌柜在前面好说歹说的劝着,脸上带着最真诚的笑意,额头上都出了冷汗。

    岂料那夫人哭的更大声了,一脸仇恨的望着他:“谁不知道这个今朝醉是未来太子妃开的,我不过就是一个穷苦的老百姓,若是跟你们走了,还有没有命活都不一定了。”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都说太子殿下爱民如此,可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女子,果然传闻不可信,哪里会有真正体察民勤的上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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