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涂山。
月色被一大片流云挡住,整座涂山陷入昏暗之中。
大大小小的狐族或在安眠,或在修炼,一如往日一般,像是最为普通的夜晚。
“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心绪不宁?
是长歌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涂山夭夭长裙摇曳,走出洞口看向夜空,瀑布般垂下的银色长发接近脚跟。
她将手放于胸前,美眸微闭,感受自己的心跳。
噗通——
剧烈的一声心跳犹如重鼓在耳边锤响。
“是我留给长歌的心头血!”
涂山夭夭大惊失色,她的身影倏忽化作一道银光,前去寻找涂山战天。
……
“星璇小友,若是感应危险,第一时间散出灵识!老道会尽力将你救出。”
见海道人沉声叮嘱,苍老的声音中满是疲惫。
“谢谢前辈!”
星璇毅然转身,单薄娇弱的背影走向困住李长歌的巨大光罩。
她即将面对的,是能够轻易撕裂她的狂暴力量,还有……李长歌。
“长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星璇穿过透明光罩,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犹如在一处暗无天日的深渊中一样,没有声音,没有画面,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
就像当时在李长歌的魂魄之谜中一样。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高处照射向一个角落,星璇循着光芒走了过去。
一个瘦弱的,头发泛黄乱糟糟的男孩背对着星璇,正在狼吞虎咽着什么。
“咦,你也是来抢我的食物的吗?”
男孩回头,纯真的双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的手里是半个脏兮兮的馒头。
他那缺乏营养的干瘦脸颊甚是苍白,毫无一丝血色,星璇的心猛然一疼。
“我不是哦……”
星璇靠着男孩席地而坐,目光看向他的侧脸。
“是你,我不会看错。这是你,长歌。
这就是曾经的你吗?”
“奇怪的姐姐。”
男孩再度低头大口吃了起来,仿佛在他眼中这半个脏兮兮的馒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样。
感觉到星璇久久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男孩大口吞咽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小心的把嘴角的残渣抹进嘴里,看向星璇,又看向手里的小半个馒头。
他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稚嫩的眉间两道眉毛拧巴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开口:
“你是不是也饿了?
诺,剩下的,给你吃好了。”
星璇摇头,示意让他接着吃。
“我已经吃饱了,剩下的送给你吧!
你看起来不开心,吃饱了就好啦!”
李长歌拍拍自己干瘪的肚子,装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星璇的双眼顿时模糊,泪水如同决堤般流淌而下。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李长歌。”
咔嚓——
画面犹如积木般破碎。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天上有奇怪的巨大铁鸟飞过,地上的行人们穿着怪异,手中拿着一个铁片似的东西,嘴里不知道嚷嚷着什么在和谁说话。
星璇的目光定格在一对年轻男女身上。
“李长歌,我说了,咱们不合适。
你很好,我承认。你帮我照顾我妈,帮我接送弟弟上学,还把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给我。
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明白吗?”
颧骨高耸略显刻薄的女孩冷冷开口。
“咱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吧,青青。”
李长歌答非所问,声音还是那般温和,只是带有一丝疲惫。
“是,咱们认识十年了!在一起也五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无非是我花你的钱,浪费你的精力,最后还踹了你。
你替自己觉得不值,对吧!但李长歌,你要知道,我现在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都有权力追求各自的幸福!”
青青苦口婆心道,眼中的不耐烦之色被星璇捕捉,她若有所思。
“其实,我看到了。”
李长歌淡淡开口,未见表情有什么变化,只是悄然握紧了双拳,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看……看到了什么?”
青青面露惊疑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你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吧李长歌,首先我向你保证,我没有背叛你!
咱们分手的原因,真的是因为不合适,你为什么这么念旧,一定要让双方都这么累呢……”
李长歌点头,转身离开,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我做不到那么大度,祝你和他幸福。
但也不会怨恨你,因为你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只是觉得难过,因为你明明伤害了我,却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或许,我这种人,压根不配被爱,也没有爱别人的资格吧?”
李长歌轻声自语,落寞的身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老狗。
星璇想抓起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画面再度支离破碎。
不知何时,星璇终于走到李长歌身前,迎接她的,是李长歌无尽冷漠满是寒意的面容。
“你看到了?”
星璇颔首,这次她没有哭,她选择坚强迎上李长歌冰冷的目光:
“我都看到了,长歌。”
“全部,都看到了。全部,也听到了。”
李长歌淡漠的神色微动。席卷漫天的力量似乎一滞,汹涌的太上之意平息,犹如轻纱般飘扬在星璇周身,保护起她免受三垢的污染。
“既然痛苦是注定的,离散也是注定的,那为什么我不一开始就迎接它们的到来!
力量,唯有力量才是永恒的!只要杀光所有人,毁掉所有美好之物,那就不用再畏惧失去!”
李长歌仰天大笑,漆黑双眼中淌下血泪!
“三垢帮助了我!我能感受到,我体内那无穷无尽的力量。区区纳海境的手段,我挥手可破!”
他的身躯内爆发出滔天的气势,他的身影犹如魔神般伟岸,汪洋大海永不见底的力量在他体内隐隐积蓄,像是一座即将震天动地喷薄而出的火山!
噗——
见海道人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的眼中露出无比震撼的神色。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星璇闻言轻轻摇头,她将脚尖踮起,双手勾住李长歌的脖颈,看向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
她没有闭眼,就这么炯炯的看着李长歌的双眸。
两人身高的差距让她有些吃力,肆意汹涌的力量让她有点站不稳身形,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在她双臂用力之下,李长歌木木的低下了头。
她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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