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点什么?”解春雷问旁边的圆脸姑娘。

    圆脸姑娘是这次他母亲托人介绍的相亲对象,名叫小燕,是县农机站的职员。

    小燕脸上有些许羞涩,瞄了眼今日供应的小黑板,“我随便,对吃食不挑。”

    解春雷微微蹙眉,今日供应上写的肉菜只有回锅肉,除了肉还有一个红烧鱼块,再就是几样青菜。

    “给我们来一份回锅肉,一份红烧鱼块,再来一份土豆丝,两碗米饭。”

    “半斤肉票,八两粮票,再加一块三毛五分钱。”服务员接过他的钱票,给了他一张小票:“去找张桌子坐下等着。”

    两人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解春雷帮她倒了杯水:“暂时点这么多,如果不够再加。”

    小燕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谢,“我的饭量不大,点这么多菜足够了。”

    这个时间点正是吃饭的时候,国营饭店内只有少数几张桌子空着,两个不熟悉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题。

    他们这桌一时沉入了沉默。

    直到服务员喊他们去端菜,解春雷才如释重负一般站起身去端菜打饭。

    四两米饭有一大碗,小燕一边戳着米饭,解春雷的长相她满意,她还是想了解清楚他的情况,便问:“解同志,听媒人说你是在乡供销社上班?”

    解春雷帮她夹了块肥瘦相间的回锅肉,“对,在运输部门。”

    小燕听了一脸欣喜的问道:“运输部门,还挺不错的,你会开车?”

    解春雷轻扯了下嘴角,“不会。”

    “在运输部门应该有机会接触到这方面的技术,想学还是比其他部门更容易。”小燕一听说他在运输部门,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两人边吃边聊,基本是小燕在说,解春雷在答。

    等吃得差不多了,解春雷放下筷子,正了正神色,“小燕同志,我想问问你对临时工有什么看法?”

    “临临时工?”小燕心里正高兴,觉得他长得不错,如果两人结婚,走走关系倒可以将他调到县城里来,所以,对这个问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临时工。”

    “我能有什么看法,不都是”小燕突然反应过来,想到某种可能,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是乡供销社的临时工吧?”

    解春雷点了点头:“有可能媒人没有跟你说清楚我的情况,我想着既然相亲就不能有欺瞒,我是我们乡供销社的临时工,在运输部门上班,也不是跟车员,而是,咳,用通俗易懂的话说就是脚夫,负责从县城将货物挑回我们乡里。”

    “脚夫?用双腿丈量,靠肩膀挑货回去?”

    小燕震惊的半天回不过神,她从小生活在县城,知道现在交通不方便,但从来没有想过乡镇供销社的货物靠肩挑背扛运回去。

    她以为都是靠汽车运输,却不想面前这人

    得知真相,再看面前之人,一身健子肉,皮肤比城里上班的人都要黑,可不就是常年在外跑的形象么。

    心里无法接受,好不容易相亲到一个外貌长相都满意的男人,却告知是个临时工,还是做最苦最累那种活的临时工。

    同时,心里羞恼,觉得解家和媒人联合来戏耍她,明知她不是工人不嫁,却找个临时工来羞辱她,是嘲笑他张小燕只配临时工吗?

    解春雷看对方的脸色一时五彩缤纷,心里叹了口气,大概知道这次相亲的结果了。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明天要挑物资下乡,我暂且要去整理货物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离开的脚步迈得没有丝毫留恋。

    “啧,吃粮本的工人和临时工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位女同志还算头脑清醒,没有被美色迷惑了心智。”许婷看着羞愤离去的张小燕,嘴里啧啧有声。

    许明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吃饭就吃饭,别管别人的闲事,只要两颗心相爱,我觉得这些外在的条件都不是阻碍,刚才那位女同志太注重现实,太势利了。”

    许婷嗤笑:“嗤,刚才明明是那个男人没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妄想女同志对他一见倾心,越过工作这种大事和他处对象。要我说,什么阶层的人就该老实呆在什么阶层,痴心妄想就是不对。”

    “九哥,你说我说的对吗?”

    顾久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种阶级言论,最好别说出口,我怕将无产阶级劳动人民全得罪了。我觉得只要人品好,三观正,不管他是什么出身我们都该尊重。”

    “顾久说的对,看人最好别带滤镜!”许明警告她。

    许婷不认同他们的说教,冷哼道:“哼!所以前段时间你们俩天天上山下乡的,就是为了跟那群泥腿子打成一片?”

    这话有点刺耳,让两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顾久是觉得许婷不是自己的妹妹,轮不到他来教。而许明看了眼饭店内的其他客人,究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跟她争辩。

    最近山上菌子多,村里人上山的村民也多,林舒捡了一段时间菌子,不说卖给系统的,就是家里晒干的都快装有两大蛇皮袋了。

    当然她也没有忘了下套,只是从来没有做过套子,尝试了好一段时间,失败了无数次,这次终于让她套中几只野味。

    “老幺,将伙房里那只野鸡也一起提起去吧,还有这菌子是不是太少了,再多装点。”刘小娥觉得既然是去感谢她的朋友,在老大老二这件事上帮忙,那么这点东西就少了点。

    林舒将整理出来的菌子全装进一个蛇皮袋里,野鸡和野兔绑好放在背篓的最底下,“足够了,一蛇皮袋干菌子分成两份,他们两人一人一份,野味就给他们打牙祭,等到了县城我再买点糖果鸡蛋或者酒,这份礼不轻了,再多我怕对他们影响不好。”

    刘小娥想到领导都不喜欢明目张胆的收礼,他们如果送礼太张扬,只怕不是去感谢而是结仇,“你说的对,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舒,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林刚蠢蠢欲动,县城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去过了,真想去城里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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