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裴一帆所说,二毛不由得多有神往,裴一帆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神往,“二毛,你接连立下大功,我们正愁不知如何奖赏你,你如果愿意,可以随我们一起回云崖山。”
“裴师兄言重了,我住着玄云宗的房子,吃着九州盟的禄米,为九州盟做点事情也是天经地义的,”二毛说道,“至于参悟神石,还是算了吧,我没什么大志向,也不喜欢凑热闹。”
见二毛推辞,一旁的云鼎出言劝道,“还是去吧,虽然神石上的天书已经不再完整,但你天资聪颖,悟性高绝,去了总能有所收获。”
二毛转身冲云鼎拱手,“多谢云师兄,都说贪多嚼不烂,我还是老老实实在玄云宗待着吧。”
“贪多嚼不烂?”云鼎不解。
眼见自己无意之中说漏了嘴,二毛急忙加以掩饰,“玄云宗留下的东西还是值得参悟的,实不相瞒,最近这段时间我也在尝试练气,多少也算有些收获。”
云鼎可不知道二毛所说的玄云宗留下的东西是指什么,只当他指的是玄云宗现有的那些法术,“据我所知玄云宗很多厉害的法术都已经失传了,即便你再怎么用心,也很难有所建树,还是跟我们去云崖山吧,阐石天书暗藏天机,包罗万象,所有参悟神石的弟子都有所得,姬道元原本只有淡红灵气,参悟天书不过一年有余,而今已是深红灵气,可谓扶摇直上,一日千里。”
云鼎言罢,二毛再度道谢拒绝,此前他只知道自己的灵气修为提升很快,却并不知道究竟快到什么程度,听得云鼎这番话,他方才知道自己修为提升的速度何其恐怖,要知道各大宗门的弟子开始参悟天书之后他才开始练气,而今他已是淡蓝修为,比参悟阐石收获最大的姬道元还要高出一阶。
眼见二毛心意已决,裴一帆和云鼎亦不再劝说,跟着二毛重回厨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此时灶下还有余烬,二毛便挖了几瓢米粉,搬出一直舍不得吃的半坛蜂蜜,以蜂蜜和面,开始赶制锅巴。
二毛很会编筐,山上有现成的藤筐,裴一帆和云鼎一人背负一个,里面除了蛋,饼,肉,鱼,还有两坛酒水。
眼见其中一个藤筐还能放些东西,二毛便取出一坛腐乳装了进去,拜托裴一帆转交朱尚忠。
裴一帆虽然答应的很爽快,表情却有些哭笑不得。
见他这般,二毛急忙询问缘故,裴一帆无奈叹气,“那朱尚忠与你不太一样,此人吝啬市侩,此前带进山里的那些东西他并没有无偿分赠,大部分都被他给卖掉了。”
“啊?这家伙竟然在山里做生意?”二毛愕然。
裴一帆和云鼎回以苦笑,只当默认。
二毛无奈叹气,暗道烂泥扶不上墙,随即又将烘好的锅巴装了两小一大三个小包,两个小包送给裴一帆和云鼎路上吃,那个大包则拜托裴一帆带给云裳。
二毛帮二人背上箩筐,与此同时出言说道,“裴师兄,回去之后千万不要跟他们说我是自愿送粮食给你们的,只说是你们强行征调的。”
“嗯?”裴一帆不解。
不等二毛开口,裴一帆便自以为是的猜出了他如此叮嘱的原因,“施恩不图报,难能可贵。”
虽然裴一帆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二毛却不曾出言纠正,帮二人捆好藤筐之后便亲自送二人离开,二人没有走大路,而是自西面的丛林往南去了。
临走之前二毛也没忘记与二人定下运粮日期,裴一帆只道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会带象群过来运走米粮。
目送二人走远,二毛转身想去牵驴,一回头发现黄七就站在自己身边,此时正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你想吓死我呀?”二毛瞅了黄七一眼,绕过她走向驴棚。
“咦。”黄七跟了上来。
“你又咦什么?”二毛并不停步。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黄七言语之中多有揶揄,“朝三暮四,是个女人你就喜欢。”
二毛被黄七气笑了,“我都喜欢谁了?”
“你表姐和云裳呗,”黄七撇嘴,“那点蜂蜜你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吃,你表姐来了你舀出两大勺,刚才给云裳做锅巴你又倒出不少。”
“你懂个屁呀。”二毛大步向前。
眼见二毛并不解释,黄七心中越发不舒服,跟着二毛去往驴棚,横一句“哼,”竖一句“咦。”
见她没完没了的鄙夷嘲讽,二毛只能无奈解释,“说你懂个屁你还不愿听,你难道不明白我给云裳做锅巴是有目的的?”
“除了献媚讨好,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目的。”黄七不以为然。
二毛牵着毛驴往西厢走,与此同时低声开口,“真是个猪脑袋,我问你,云裳的父亲是谁?”
“不是那个叫姜召的巫师吗?”黄七回答。
“对,”二毛点头,“你感觉上次朝廷偷袭云崖山,是谁暴露了云崖山的位置?”
“这还用问,当然是云裳了。”黄七又道。
“对,”二毛再度点头,“上次咱们两个给九州盟通风报信…”
“什么咱们两个?上次跑去报信儿的是我,你在家歇着呢。”黄七还在生闷气。
“好好好,是你,”二毛说道,“因为你的通风报信儿,云崖山提前有了防范,令得姜召等人无功而返,事后他们一定会推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多或少都会怀疑此事与我有关,但他们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直接证据,事后裴一帆和芈问君来了一趟,也曾问我云裳是不是朝廷的内奸,不过当日我不但没有出卖云裳,反倒设法为她开脱,如此一来云裳方才洗清了嫌疑…”
“你看,你看,做贼三日不打自招,”黄七鄙夷撇嘴,“都如此包庇了,还不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
“唉,”二毛无奈叹气,“你能不能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我问你,如果我告诉他们云裳是朝廷的奸细,裴一帆他们会不会轻饶了她?”
“于是你就怜香惜玉,撒谎包庇。”黄七仍没好气儿。
黄七总是冷嘲热讽,搞的二毛有些恼了,“女人善妒也就罢了,怎么母驴也有这毛病?”
“你才母驴呢,你公驴。”黄七回骂。
二人的高声争吵惊到了毛驴,毛驴嗯啊嗯啊的叫了两声。
“你叫个屁呀。”黄七冲着驴头就是一巴掌。
“你打它干吗?”二毛抬手格挡,他虽然不曾习武却有灵气修为,出手速度很快,顺利挡住了黄七。
“哼。”黄七冷哼。
眼见黄七不上道儿,二毛只能自行讲述,“我如果告诉他们云裳是奸细,他们一定不会轻饶了她,姜召等人本就怀疑我了,如果云裳再出事儿,姜召立刻就会确定是我告的密,届时他会立刻跑过来把我给杀了。”
听得二毛言语,黄七并没有接话。
见黄七不吱声,二毛再度说道,“我保护云裳就是保护我自己,这次给她做锅巴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你别忘了,云裳吃过我做的饭,他们走之前也吃过我熏的鱼,裴一帆和云鼎回去之后肯定会将吃的分给他们,届时云裳立刻就会知道裴一帆来过玄云宗。几天之后裴一帆等人运回大量粮食,云裳肯定知道粮食是从玄云宗运出去的,你猜到时候她会不会通知他爹跑过来弄死我?”
“她如果对你有情,就不会。”黄七打趣。
“滚吧,你是一句人话也不说呀,”二毛骂道,“我让裴一帆给她带锅巴,为的就是向她证明我没有试图隐藏自己送粮食给他们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我得让她知道,我并不怕她知道那些粮食是我送的。”
“你是明知瞒不住,才这么做的?”黄七随口问道。
二毛点头,“对呀,这件事情瞒不住的,迟早得露馅儿,还不如坦坦荡荡,越是藏头露尾,云裳和姜召就越怀疑我,还不如明着告诉她这些粮食是我送的,毕竟她和朱尚忠都在那里,我送粮食给裴一帆,也是怕饿着他俩。”
“你怎么这么聪明?”黄七对二毛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
不等二毛说完,黄七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跟走南闯北没关系,走南闯北的人多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也没有,你聪明是因为你爹娘都不是寻常人,你只不过是遗传了他们的聪明而已,说难听点儿,你只不过是种儿好。”
二毛不爱听,却也无法反驳。
“哎,你牵驴干嘛?”黄七随口问道。
“还能干嘛,给山下的村子送粮食,”二毛说道,“原本给他们准备的面饼和鸡蛋都被他俩拿走了,现在只能给乡民点儿粮食了。”
说话之间二人来到粮库,山上没车,只能驮,驮和拉不同,毛驴能拉上千斤,驮三百斤就是极限了,担心不够,二毛又扛了五十斤。
去到西厢前排,二毛跑到鸡窝旁拿起了挂在那里的铜锣,这面铜锣本是大殿的法器,而今被他拿来赶鸡用了,确切的说是召鸡,喂鸡时敲两声,鸡习惯了之后,一敲锣就从四面八方跑回来了。
途经厨房,二毛又带上了两个面饼,这是他给自己留的晚饭。
二人出发时已是下午申时,去到东面村子天已经黑了,白天街上都没什么人,到了晚上更没人了,都饿到吃人了,狗肯定剩不下,整个村子死寂一片,连狗叫声都没有。
二毛将毛驴赶到村中央,寻了处空旷地方倒了三袋粟米,这些粟米都是脱了壳儿的,可以直接吃。
“你洒地上干嘛?米都给了,几个破袋子还有什么不舍得的?”黄七随口问道。
“连口袋一起放在这里,先到的人会全部搬走的,撒在地上,村里人都能分到一些,”二毛说着自怀中掏出两个面饼递给黄七,“村东倒数第二排最东面那户人家,炕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你去把面饼给她。”
待黄七伸手接过,二毛又将一个口袋递了过去,里面还有十几斤粟米,“这个也给她。”
待黄七拎着口袋走远,二毛自附近卸下一扇无人房子的破门,破开踩碎,自粮堆附近堆起一堆木柴。
等了良久不见黄七回来,二毛有些急了,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时,黄七回来了。
眼见黄七空手而回,二毛如释重负,“她还活着?”
“你真不是个人哪,”黄七随口骂道,“这种破事儿自己不去,却让我去。”
二毛尴尬赔笑,“她还活着吗?”
“快死了,我又把她救活了,”黄七说道,“你放心吧,梁上和锅里的死人我都扔出去了,咱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谢谢。”二毛连声道谢。
“行了,行了,”黄七转身先行,“快走吧,还得去别的村子。”
“你先把驴牵走,等你走远了,我再敲锣把他们引出来。”二毛说道。
黄七接过缰绳牵驴先走,待黄七离开村子,二毛点燃了那堆木柴,随即咣咣的敲响了铜锣。
听到锣声,村里还活着的村民纷纷出门,循着火光找了过来,见到粮食,立刻开始哄抢。
二毛隐身离开,随后又去了另外一处村子,又是一通咣咣咣。
直到三更时分,二毛方才走遍附近的村子,趁着夜色与黄七回返。
回程时二人走的是大路,二毛此时心情大好,感激黄七救人便让黄七骑着驴,自己牵着缰绳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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