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鬼子要进来了!”
“来吧,早就等着他们了!”
水道的铁栅栏还没有遭到日军爆破之前,严峻和谢晋元就已经背着一具喷火器站到了码头上的石桥,并各自占据一角。
喷火器是花重金从公共租界买的。
一共买了六具,花了六百块法币。
还花一百法币买了一百公斤黄皂粉。
汽油拌入适量黄皂粉就成了凝固汽油。
近战中,喷火器的作用真的超乎想象。
说话间,水道码头上突然响起潮水般的鼓噪声。
“板载!”伴随着潮水般的鼓噪声,数十个只穿着兜裆布的鬼子端着还在滴水的三八大盖顺着码头台阶嗷嗷冲上来。
“开火!”谢晋元当即扣下了扳机。
严峻也几乎是同时扣下喷火器扳机。
两股烈焰顷刻间从石桥上猛扑而下。
这两股烈焰瞬间就将西楼一层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还有刚刚冲上码头的四五十个鬼子,一下就被两股烈焰所吞噬。
这场面,说实话真的很残忍很血腥,那四五十个鬼子甚至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在瞬息之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人,真火人!
“吱吱……”几十个鬼子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尖叫声。
在烈焰的炙烤之下,这些鬼子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开始在水道码头的青石板台阶上疯狂的逃窜,十几步的台阶,却成了永远迈不过去的天堑。
“叭叭!”枪声响起,有士兵瞄准倒地的鬼子开枪。
“住手,都不准开枪!”谢晋元厉声道,“让他们烧!”
码头周围的国军便纷纷松开扳机,静静的看着鬼子燃烧。
只片刻,西楼一层大厅内就开始弥漫起浓郁的烤肉香味。
“咕噜噜。”小黄袍的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很响的鸣叫声。
谢晋元、严峻还有伍杰等人纷纷投过来异样的眼神。
“没有,不是。”小黄袍连忙辩解,“我没想吃。”
吃人的小黄袍,自今夜起不胫而走。
……
“这些狗日的小鬼子,真想吃了他们!”
张义夫趴在窗户后面,隔着堵住窗户的柜子缝隙往外看,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突进到四行仓库西楼外的鬼子。
因为鬼子又往天上打了两颗照明弹,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至少有三十个鬼子已经突进到西楼,正沿着光复路向西楼的大门发起冲锋,跑得最快的鬼子都已经冲到了大门口,此外在西楼的西南墙角后面,还有更多的鬼子在跟进。
总人数少说也有上百人,一个中队!
于是张义夫就恨恨的骂出了刚才那句。
结果张义夫话音刚落,从四行仓库西楼的大门还有窗户内就喷出了两股烈焰,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鬼子瞬间被烈焰吞噬。
几乎同时,从西墙二层的豁口也喷出另外两股烈焰。
四股烈焰,两股在前,两股在后,瞬间就把上百个鬼子堵在了中间。
下一霎那,光复路上还有西侧的废墟便响起连续不断的响起碎裂声,却是淞沪独立团的士兵正从西楼天台还有高层的窗户往下面扔汽油燃烧瓶。
几十上百个汽油燃烧瓶扔落在地,在碎裂的同时也将汽油飞溅开来,紧接着飞溅的汽油又被烈焰引燃,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四行仓库西楼前的光复路段和西墙外的废墟便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一片烈焰滔天的炼狱。
上百个鬼子瞬就被火海彻底吞噬。
“干得好!”张义夫忍不住欢呼出声。
“喏,鬼子都快要烤熟嘞,侬敢吃伐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夫人已经趴到了自家男人身边。
“有什么不敢的,真要是把鬼子放我面……”话还没有说完,张义夫忽然就扭头跑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就干呕了起来。
……
爱德华此时正站在中国银行大楼的天台。
从爱德华的位置,不仅可以清楚的看见正沿着北西藏路快速向南突击的日军装甲部队以及跟进的步兵,更可以看见已经悄然运动到四行仓库东楼天台边缘的国军,这些国军还携带了大量的箩筐,因为天黑看不清装的是什么。
但是爱德华仍能猜到多半是汽油燃烧瓶。
日军装甲部队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过了曲阜路口。
过了曲阜路口的拐角之后,四行仓库东南角的纸烟店,也就是那栋三层小楼立刻就暴露在了鬼子坦克的炮口直射之下。
只用了一轮齐射,那栋三层小楼就轰然垮塌。
纸烟店这种小楼,强度相比四行仓库差远了。
打塌纸烟店之后,日军装甲部队继续向南突击。
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日军装甲部队就突进到新垃圾桥的北桥头,打头的三辆九五式坦克更是碾过纸烟店的废墟,径直拐上了光复路。
看到这,爱德华嘴角就绽起一抹幸灾乐祸之色。
因为从他的视角,已经可以预见到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当然,这是对日军的灾难,他们很快将遭受一场残酷的屠杀。
转念间,埋伏在四行仓库东楼天台的国军已经开始往下扔汽油燃烧瓶,还有埋伏在四行仓库东楼高层的国军,也从窗户后面往光复路上扔燃烧瓶。
伴随玻璃瓶碎裂的咣啷声,大量的汽油飞溅到日军的坦克上。
紧接着,一颗颗的手榴弹从天而降,落在了日军的坦克上面,下一秒,打头的十几辆坦克便腾的窜起了烈火,而且火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吞噬整辆坦克。
从爱德华的视角,已经只能看到十几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团。
“哈哈,这下日本矮子有苦头吃了。”爱德华发出惬意的低笑。
让你们这些日本矮子嚣张,这下变烤乳猪了吧?国军干得漂亮!
……
“哦不,不不不,这肯定不是真的!”
“这一定是疯了,我肯定看花眼了!”
“可怜的日本人,愿上帝怜悯你们,让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远在两公里外的华懋饭店的天台上,那些西方记者还有军事观察员也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更有甚至装模作样的在胸前划起了十字,只不过那祷告声怎么听都透出来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喜色,这真的是正经的祷告吗?
索菲娅的美目则变得无比明亮,我就知道!
洛托夫的神情也忽然轻松下来,耸耸肩说:“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淞沪独立团早就有了防备。”
“日本人这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稍稍一顿,又道:“借用中国的一句谚语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索菲娅眨了眨美目,笑着接了一句:“那日本人蚀的这把米可有些多。”
“战斗仍没有结束。”只有里夫斯感觉脸上有些挂不断,心说这该死的淞沪独立团,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他的脸,可恶。
“战斗确实仍未结束。”洛托夫笑着说。
“但是对日本人来说,不会再有奇迹发生了。”
“今晚对日本人来说,无疑是个悲伤的日子。”
“他们不光在外交上、政治上输掉了关键一役,在军事上也遭受了一场空前的惨败,我没有估算错的话,日本海军淞沪特别陆战队在今天晚上的损失,将会超过此前的损失!”
“不可能!”里夫斯还在那无能狂怒,“绝不可能!”
然而对面的日军在扔下几百具尸体以及十数辆坦克的残骸之后,开始仓皇往后撤退,很显然,日本人已经意识到今晚再无望取胜,所以及时止损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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