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们不同寻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羊倌和马倌们的注意。

    他们在四处寻了好一会儿。

    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块,约莫有两三亩面积的凹地。

    凹地周围是岩石。

    凹地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竟然长满了乌那根(狗尾巴草)。

    这是一种,在漠南牧场上常见的牧草,牛、马、羊都爱吃。

    没有抽穗的乌那根,根茎和叶子都异常鲜嫩。

    马倌们高兴坏了。

    料想这个凹地之前应该是一个积水的水坑。

    有水有肥土就能长出好草来。

    这么鲜嫩的乌那根(狗尾巴草),当然得紧着马先吃。

    拉车的牛和口粮羊都是次等牲畜。

    牲畜,在蒙古人的眼里也是有三六九等。

    马,也随主人的身份有高低之分。

    在所有的马中,又以陵丹汗和各位万户长们坐骑最为尊贵。

    可惜这处凹地的面积小了些。

    马倌们迅速回去打了报告。

    没想到还得了陵丹汗与万户长们的厚赏,七八个马倌美滋滋的赶着五百多匹骏马来此草场开小灶。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离凹地越近,草香就越浓郁。

    骏马们彻底被香迷糊了。

    在看清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牧草后,半点犹豫都不带停顿的,纷纷抬脚一跃。

    “噗通”

    “噗通”

    “噗通”

    须臾间。

    凹地下面就响起了阵阵划破天际的嘶鸣。

    “嘶嘶嘶”

    “嘶嘶嘶”

    “嘶嘶嘶”

    那是一种马在遇到极致危险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危险!

    痛苦!

    勿来!

    就是示警晚了些。

    牧草的香气降低了马儿们的警觉性,它们如饺子一般,已经全都下了锅。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

    站在凹地上面的七八个马倌,齐齐探出头往坑底看。

    “嘶!”

    这一看不要紧,全都傻眼了!

    这,这凹地下面目测差不多有两丈深!

    猝不及防这么一跳。

    搞不好就要摔断腿!

    再仔细一听骏马们的嘶鸣,马倌们也顾不得其它,随后纷纷往坑里跳。

    救马就是救自己。

    马倌的命是人命,但如果他们照顾的马受了伤,他们死上一万次都抵不了一匹马命!

    刚跳进坑底的马倌们,脚底瞬间传来剧痛。

    低头一看。

    有十几根刺穿透了整个脚底,穿透皮肤露在了脚背上。

    完了,完了。

    马不是摔断了腿,是落入了刺坑里。

    “痛救命啊救命!”

    痛到晕厥过去前,马倌们觉得今日可能得罪了天上掌管人间牲畜的神。

    不然的话,谁来告诉他们。

    大沙漠里最常见的骆驼刺,为何会长在这么一个深坑里?

    最令他们费解的是。

    骆驼刺,骆驼刺。

    骆驼能当牧草吃的刺,什么时候长得和铁钉子一般硬了?

    他们还想问问,乌那根(狗尾巴草)又怎会长在骆驼刺上面?

    想不明白的,唯有神迹能解释

    甘明兰:呃,这个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下。

    在她木系异能突破九级之后,自然界大部分植物都能成为她的工具。

    哪怕是沙漠里普普通通的骆驼刺。

    经过她的异能催生与淬炼后,枝条上的刺不仅又长又粗,还变得如铁钉一般坚硬与锋利。

    她将空间神木树下被蚕沙滋养过的,长到一尺长的狗米草移植到了骆驼刺的刺网上。

    又经过一番催生补漏,让狗米草在刺网上连成了一整片。

    站在坑顶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些外形长得很像狗尾巴草的植物根部是寄居在刺网上的。

    为了搞出这么个完美的陷阱,甘明兰足足忙活了一个上午。

    她也没有料到,有蚕沙做肥料的狗米草还能让骏马们忘乎所以到这个程度。

    陷阱效果超乎想象的好。

    五百多匹骏马入坑后,迅速变成了“汗血宝马”。

    越挣扎,骆驼刺越往皮肉里面钻。

    马倌们承痛能力比马差得多,大部分已经痛晕过去。

    只剩下一人还在坑底大声呼救。

    没有人在乎马倌们的小命。

    但马的嘶鸣声还是惊动了各自的主人。

    两刻钟后,坑顶上站满了人。

    陵丹汗望着坑底那九匹已经没了气息的白色宝马,心痛到无以复加。

    这年头,黄金家族后裔也不富裕呀!

    家族里能给他凑齐这九匹颜色一样且脚力上乘的宝马,都费了老鼻子功夫。

    随便牵一匹卖去汉人的牛马市,都能卖千金的呐!

    行军的这些天,他都舍不得用这九匹白马给他拉王帐。

    好吃好喝的养着,时不时骑一骑。

    眼下,这该死的马倌居然把他的宝马们都带进坑里了。

    他可不相信这么明显的深坑对方看不出来。

    居然还敢说遇到了一片上乘的牧草地!

    陵丹汗有理由相信,这几个马倌一定是某些想拉他下马的势力给安排的卧底。

    他半句解释的话都不想听,捂着钝痛的胸口挥挥手。

    坑底的马倌们瞬间被利箭穿心。

    奴隶的命,不是命!

    但骏马的损失,却能让马主人们气得跳脚。

    不是没有尝试过想用绳子套着马,并把马从坑里拉出来。

    但坑底的状况已经彻底失控了。

    和那九匹白马一样体力充沛,被扎后就不断挣扎的骏马一百多匹。

    它们也是死得最快的一批。

    死前,它们的身上被扎了几千根巨刺。

    尤其是大动脉都被扎透了。

    马再大,也没有那么多血可以放啊!

    还剩下三百多匹马奄奄一息,呜呜咽咽。

    马的主人试图抢救一二,让自己的亲兵下去看看情况。

    不想,刚下去。

    骆驼刺直接将他们的皮靴靴底刺穿了。

    接连下去的十几人都伤了脚。

    这些受伤的骑兵被拉上来后,从他们皮靴底拔出了刺来。

    “是骆驼刺!”

    “天神啊,这骆驼刺怎生这般粗,还这般硬的?”

    有人不信邪,用直接触碰了一下刺尖尖。

    “嘶痛!”

    手指头瞬间有大颗的血珠子冒出来。

    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蒙古人都懵逼了。

    骆驼刺,荒漠里随处可见。

    乌那根(狗尾巴草),也很寻常。

    两者叠加在一起,是人为陷害还是巧合?

    陷害?

    所有人都疯狂摇头,天下谁有这般大的能耐!

    可真的是巧合吗?

    哪有一次性就把五百多匹上乘马一网打尽的巧合?

    陵丹汗不信!

    万户长们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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