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想走。
又能往哪里走?
作为甘露川的驻军主将,甘明兰拖家带口此番前来,就是表明态度要与兵卒们同甘共苦共建城池的。
不然,你让人家军属们舍弃住了小半年的院子来这里吃苦。
主将却把自家的孩子和老人留在哈密城享福?
算怎么一回事!
她这般做,也是出发前与左文康商量过,才作出如此决定的。
看自家闺女闹腾得厉害。
甘明兰不由得问朱管事:“不是说找到了黏土么?咱人多,是不是快些把砖瓦给烧出来?”
要是在年前,就能把砖瓦房建起来就更好了!
不想,据朱管事说。
那个自称会砌窑的夏老爷子今日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还道:
“想要烧出来的砖瓦结实且千年不腐,制砖用的黏土最好挖出来在野外风吹日晒半年以上再用。”
完犊子!
要住砖瓦房,最少还要等上大半年的!
自家被圆圆小朋友各种嫌弃的豪华版地窝子,也住不下将军府的下人们。
朱管家他们只得住回了自家地窝子。
灶房的王婆子和小丫头们在白日会过来帮着煮饭、带孩子。
白天的圆圆小朋友还是很好带的。
睁眼喝完奶就嚷着要往外头走。
“走”字的发音异常清晰。
意愿表达也非常明确。
就这么被四个小丫头带着看远处的雪山、看在附近枯黄的大草原上撸草米忙和的妇人们、偶尔还去大河边看看哗啦啦的流水。
高山雪水汇流成的河,鱼虾是见不到的。
比起上述这些,小家伙更爱和牛羊马愉快的玩耍。
小小人儿天不怕地不怕。
野马马王的尾巴她都敢上手去扯。
马王被养得越来越有灵性,它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奶味儿的两脚兽还是很熟悉的。
疼得狠了也只敢龇牙吓唬。
好吧。
龇牙这个动作,小祖宗还以为它是在笑呢。
当即指挥着小丫头们要求把她放马背上。
小丫头们战战兢兢,生怕马王给她们一人一马蹄给踢飞了去。
又哄又劝,最后好歹找了一只很温顺的母羊让小主子过了过骑行的瘾。
屋外的世界好大!
出门去根本就不想回家的。
肚子饿了怎么办?
外面更敞亮。
人家就喜欢在外面吃。
反正每每靠近地窝子,就会扯着嗓子嗷嗷大叫。
十个月大的娃娃,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了。
借着不喜欢地窝子的情绪,天黑后就恨不得挂在她娘身上当挂件。
要抱抱、要哄哄、要喂饭饭。
行,惯着吧。
当娘的,轻轻拍着闺女的后背,时不时用异能帮着揉揉小肚子、小手和小脚。
人家舒服得直哼哼。
闹得再狠,就这么搓揉两刻钟就能睡成了一个小猪猪。
一觉就能睡到次日天明。
亲兵们的训练并没有因为刚来甘露川而停止。
就改成了,清晨一个时辰的体能锻炼和晚上一个时辰的文化课学习。
上午和下午都在帮着挖地窝子或伐木。
两万人里青壮劳力差不多有八千人,人手相对比较富足。
甘明兰研究了旧城遗址一天,就让人在旧城墙的四个边角,分别建四个五百平左右的暖房来。
她对朱管事道:
“其中两个暖房用来插阡桑树枝,一个暖房窗户用上琉璃瓦给亲兵们当教室或开会用,最后一个给亲兵家属们做雪地靴作坊。”
“您这个安排是极好的!旧城墙看着破败,至今没有被沙化还是很结实的。有了这现场的两面墙,四个暖房的工程量要比新建节约一小半时间。到时候用黏土把墙体糊上几遍,一样能当新墙用。”
“暖房保不保暖全靠里面挖出来的壁炉和搭起了的火墙,到时候去新城多拉一些石炭回来。”
“啊?石炭可以开始大量开采了吗?”
“是的!熊总兵嫌新移民的速度太慢,就让哈密卫的驻军搭了一把手,新城的城墙已经夯得七七八八,计划下个月月初正式开挖。”
“好好好,有了石炭冬日就再也不挨冻了。对了,您半个月前订的三万张羊羔皮怎生还没有通知去取货呢?”
“通知了,给我飞雕传书,三日后会派人给送来甘露川。”
为啥等了这么大半月呢。
不是军营里存放的羊皮不够用。
甘明兰先前拿出来的ugg,对皮毛很有研究的军属们都说,那是出生只有三个月到半岁左右的羊羔子毛。
只有这种羊羔子皮上的毛,其纤维细度更细,柔顺度、亲肤性、吸湿性和保暖性更好,最重要的是不易脱落。
就连皮质也比一岁以上的羊皮软乎。
通常情况下,牧民们是很少宰杀这种小羊羔子的。
但谁让订购这个羊皮的人,是甘将军呢?
那一百多万只羊可都是人家从委鲁母给赶回来的。
军需官接下这个订单就在大营的库房里寻了一个遍,找来找去就没几张是合乎要求的。
活着的羊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万多只小羊羔。
最后一咬牙。
就这么现杀、现扒皮、现鞣制。
人家的要价也很客气,八钱银一张!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早起的枯草上,都有了霜。
大唐伊吾军的遗址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外。
从大河里挖出来的黏土,已经在东北方向垒出了一条两里长的黏土墙。
城内。
四个暖房和五千多个地窝子工程,相继竣了工。
地窝子排得整整齐齐,每家的屋顶上用了一层厚厚的草皮封顶。
烟道给改在了地下。
在屋里烧火煮饭,都看不见青烟。
暖房内,壁炉烧了起来就温暖如初夏。
火焰山山沟里的桑树林,都被砍成了光杆司令。
两个暖房土炕的沙土里插阡着一尺长的桑树,大约有五百万枝。
雪地靴作坊,还在依葫芦画瓢的摸索阶段。
一开始就是为亲兵军属们谋的安家费,就没有让先锋营军属们去做工。
方圆百里的牧场上。
那些枯黄的野草和狗米草根茎,差不多被军属们家中的牛马羊给啃秃了皮。
就连草籽也被妇人和孩子们薅了个精光,各家差不多存了两百斤左右的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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