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贯大部分是铜钱,其中一个箱子里是金银,蒋庆之拿起一锭金子把玩着,“仇鸾倒也体贴,这一箱子金银省去了兑换的麻烦。”
小额交易用铜钱,大额交易用金银,这是当下流行的做法。
若非大明缺金银,那些权贵和豪商恨不能一切都用金银来交易。
等到隆庆开关后,这个星球上出产的金银大多到了大明,可却变成了权贵、士大夫、豪商们家中库房的吉祥物。
金钱不流通,那就是废纸。
但彼时的大明财富空前集中,底层百姓嗷嗷待哺,无人问津。肉食者们骄奢淫逸,花销无度……
想到这里,蒋庆之吩咐道:“给老胡家眷准备的院子差些意思,再整修一番。”
胡宗宪心中感激,“我觉着挺好。”
“男人努力为何?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能享福吗?只管整修,差什么不必禀告,问富城拿就是。”
哪怕是知根知底的,但该收买人心你还得要出手。
这不是功利心,而是一种微妙的关系平衡。
人都需要被外界认可和赞许,名利便是满足这种需求的工具。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蒋庆之淡淡的道。
第二日上午,有人来访。
“侯爷说了,昨夜之事定然是长威伯所为。此事侯爷记下了。”来人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长威伯……”
蒋庆之和仇鸾现在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故而压根不客气,摆摆手,“打出去!”
“狗贼!”来人猛地扑向蒋庆之,可蒋庆之身侧窜出来一个少年,抬臂挡住了对手一拳,随后挥拳。
呯!
孙重楼回到原位,看了窦珈蓝一眼,“你慢了一步。”
窦珈蓝冷笑,“我若是也跟着冲过去,谁来护卫伯爷?”
门外的莫展看了二人一眼。
渣!
孙重楼和窦珈蓝簇拥着蒋庆之出去,就见外面倒着两个来人的同伴。
而莫展看着云淡风轻。
孙重楼低声道:“老窦,咱们得努力了。”
窦珈蓝说道:“他是外围,咱们才是核心。”
蒋庆之说道:“告知富城,我出门一趟。”
“是。”
孙重楼眼巴巴的看着少爷。
“莫展跟着。”
不是不信任孙重楼,而是这货嘴巴大,蒋庆之担心他四处张扬,把自己的那点小乐趣给弄没了。
……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转角处,蒋庆之先到,没多久,李恬拿着几串烤肉出现了。
“吃了吗?”
“没。”
“我带了烤羊肉。”
“我这里有饼子。”
“那正好。”
春光不怎么明媚,但好处是冷风吹不进来。
“你这是没人管束?”蒋庆之有些好奇。
“有。”李恬吃了一口饼子,见蒋庆之用饼子夹着烤肉,一口咬下去很满足的样子,便跟着学。
“嗯!”李恬眯着眼,眉眼弯弯的用力点头:“好吃。”
这姑娘不笨啊!
顺势把蒋庆之的问题化解了。
吃完各自带来的食物,李恬用手绢擦擦手,“上次央求爹爹带我去看演武,可爹爹却说女子不能去。我说男扮女装也不行。
哎!听说打的很精彩,那长威伯和仇鸾当着陛下的面儿大战三百回合,最终长威伯技高一筹,把仇鸾压在身下毒打……”
蒋庆之:“……”
李恬看着他,“不是吗?”
“不……是啊!”蒋庆之笑道:“我也没去,不过却听闻就是如此。”
“他们说长威伯很是年轻,且长的俊美。”李恬看了蒋庆之一眼,心想叶庆也颇为俊美,想来那位长威伯要比他差一些吧。
“对了,最近几日没法出门了。”临走前,李恬叹道。
“哦!为何?”
“爹爹说要给我说亲事,还有,若是说了亲事,我此后便不来了。”
没说亲事前是自由的,说了就是人家的。
这姑娘的立场还挺坚定的。
“亲事啊!”蒋庆之也苦笑道:“我也是为此头疼不已。”
“你家里人也在为你说亲事了?”李恬问道。
“催促不休。”蒋庆之叹道:“说是今年务必要定下来。”
“我也是。”
“可我不想盲婚哑嫁。”
“那是赌运气,我一向运气不好。”李恬苦着脸。
“是啊!”
李恬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
蒋庆之点头。
“下次见。”
李恬低声道:“下次,怕是来不了了。”
她莫名心情郁郁。
蒋庆之回身,莫展低声道:“今日一直有人在跟着咱们。”
“娘的,找出来,毒打!”蒋庆之心情也不好。
莫展摇头,“小人若是去了,就怕调虎离山。”
所以,多带几个护卫就显得无比重要。
蒋庆之心情黯然,出了巷子后,便寻了家酒肆喝闷酒。
他看着酒肆门外,心中知晓,那个少女此后不会再来了。
一种莫名的忧伤,让这个初春的午后有些失色。
……
李恬回到家中,恢复了贞静的模样。
“最近莫要乱跑。”母亲常氏说道:“下午说亲的就来了,得看看你的模样。”
“是。”李恬没法反抗这个事儿。
“你爹都告假了,就是准备此事。别说你爹总是板着脸,昨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嘀咕着什么……那么好的闺女,不给她寻个后半生的依靠,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李恬低下头,眼中有些水汽。
“你娘不是傻子,你这几年不时出门,我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可一旦说了亲事,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家中待嫁。别怪娘,这女人啊!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
“对了,今日来的那个媒人,据说手中握着不少年轻俊彦,到时候你躲在后面听。”常氏笑的很是得意,“别出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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