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什么?”
“如何能让人的魂魄不得安宁。”
蒋庆之眸子一缩,“回城!”
……
晚上的诏狱,长长的巷道两侧里,无所事事的人犯们或是睡觉,或是发呆。也有人低声吟诵着什么,还有人待遇不错,文房四宝和蜡烛一应俱全,正在奋笔疾书。
相隔不远就有一盏油灯,灯火摇曳,昏暗中仿佛有无数身影在涌动。
李焕的待遇不好不坏,蜡烛没有,但囚室还算是干净。当时狱卒说了,若是有个头痛脑热的吆喝一声。
李焕刚开始还觉得诏狱颇有人情味儿,晚饭时他竟然发现自己碗中有两块羊肉,顿时诏狱在这位爷的眼中就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可羊肉还没开吃,斜对面的人犯就嘀咕,“为何他有羊肉?且那饼子竟然是白面做的。”
李焕一怔,就听狱卒骂道:“有本事你也给自家女儿寻个厉害的女婿,老子自然会给你送羊肉和白面饼子。”
李焕愕然。
狱卒回头一笑,“咱们不求长威伯领情,若是李寺丞能出去,长威伯必然会问,还请李寺丞说句公道话就好。”
原来这些人善待自己,不是什么诏狱的规矩,而是害怕女婿报复。
李焕苦笑,看着羊肉,突然大口大口的吃着。
“李寺丞胃口倒好,有人进来数日寝食难安,能廋一大圈。”隔壁人犯听到他的咀嚼声,不禁诧异。
“要吃饱,养好身子!”李焕撕咬着饼子,目光坚定,“我这个岳丈能做的不多,不过,站在朝堂上为那小子摇旗呐喊,好歹也为他助长些声势。”
吃完饭,李焕把此事的经过反复琢磨推敲,想找到疑点和翻盘的证据。
可想来想去,唯有那两个神棍嫌疑最大。
想来此刻那二人正在被问讯吧!
李焕心中一松,随即安歇。
外面夜色渐深,而诏狱内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想感知四季的唯一法子便是从温度上去判断。
幽暗的巷道中,突然多了一个黑影。
脚步很轻。
两侧的人犯有没睡着了,感知到了些什么,偷偷睁开眼睛,就见一个黑影缓缓往里面摸去。
他赶紧闭上眼睛,嘴里念着佛号,为那个即将倒霉的人犯祈祷……
……
袁泽没睡,在书房里饮酒。
菜早就凉了,他懒得令人加热,就着一碟子干豆,一口酒,几颗干豆,觉得比吃山珍海味更美。
“此刻该动手了吧?”袁泽看着外面的天色。
李元海那边说了,他的妻兄要三百贯。
先期的定金一百贯已经送去了,按照约定,今夜李元海的妻兄便会动手。
“说起来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此事必须有人来背锅。别人不成,你李寺丞刚好。”袁泽举杯,仿佛在敬酒,“李寺丞,一路走好!”
……
京师城外来了数骑。
听到马蹄声,城头传来弓箭上弦的声音,有人厉喝,“谁?”
城下来人仰头看着城头,“奉旨办事回京。”
城头垂下一个灯笼,有将领探头出来,“报名!”
“新安巷,蒋!”
“长威伯?”将领说道,“可这半夜……”
“我有陛下手书!”蒋庆之策马过来。
城头垂下一个箩筐,蒋庆之把手书放在里面。
一番查验过,城门悄然开了一条缝,蒋庆之等人牵马进来。
将领拱手,“伯爷,先前下官得罪了。”
“你尽忠职守,何来的得罪?”蒋庆之说道。
将领神色恭谨,目送着蒋庆之远去,身边人问:“千户,这长威伯大半夜回城,难道是城中有什么大事?”
“不该问的别问。”将领回身,身边人嘟囔,“其实该用筐子把他们弄上来,开城门毕竟有风险。若是被人追究,咱们也难逃责罚。”
蒋庆之虽然带着嘉靖帝的手书,但按照规矩,京师城门若非大事,不得在夜间开启。
将领走上城头,看着蒋庆之等人正在往城中疾驰。
“当初伯爷让咱们去观摩虎贲左卫操练,我本不以为然,可两日下来却大开眼界。原来兵还能这么练!”
将领眼神炽热,“说起来伯爷算得上是我的半个恩师,老子不乐意在京师当看门狗,若是下次领军出征,老子定然要去新安巷恳请随行。”
“听闻俺答麾下铁骑骁勇呢!”身边人是将领的心腹,低声道:“看门狗就看门狗,可安稳啊!”
“伯爷当初曾说过,男儿从军当杀敌。他还说了一番勉励我等的话……”
将领手按刀柄,想了许久。
“男儿从军,当为国杀人!当杀人盈野!”
将领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老子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追随伯爷,杀人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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