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河摇摇头,说道:“李新年从他的祖父开始就是宁安市人,要不是娶了谭冰的女儿,他家可以说跟吴中县毫无关系。”
余光似乎慢慢听出点名堂了,问道:“怎么?难道你怀疑李新年这只手镯的来路不正?”
范先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是来路不正,而是这只手镯根本就不是他家的东西,很显然,李新年母子撒了慌。”
余光呆呆楞了一会儿,摸出两支烟,递给范先河一支,然后点上烟默默抽了几口,这才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只手镯最早出现在吴中县,后来不知所终,但现在突然出现在李新年的手里,但这只手镯本不该在他的手里?”
“确实如此?”范先河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
余光怔怔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有什么证据?”
范先河说道:“根据向升案卷宗的记载,当年向升来吴中县投靠他的表姐蒋丽芳,然后一直隐藏在永昌镇的盘山村,后来,县公安局接到蒋丽芳小儿子杨中军的举报,这才暴露了身份。
当年警方为了寻找手镯和金器的下落,几乎把蒋丽芳一家人都进行了审问,可没人见过手镯和金器。
不过,做为举报者的杨中军因为举报有功,曾经受到过奖励,所以偏偏没有怀疑他,事实上案发以后杨中军一家就搬到更加偏僻的洞口村居住。”
余光似乎明白了范先河的意思,说道:“你的意思手镯落到了杨中军的手里?”
范先河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今天让人找到了杨中军的家里,他的儿子承认曾经听父母几次提到过家里的一只手镯。
后来我们把手镯的照片让杨中军的老婆看过之后,她一眼就认出这只手镯是她家的东西,只是不清楚丈夫把手镯后来给了什么人。”
“你那杨中军还活着吗?”余光急忙问道。
范先河说道:“还活着,不过,杨中军已经九十多岁了,躺在永昌镇的医院里奄奄一息,幸亏我赶去的早,否则手镯的下落就被他带进坟墓了。”
“杨中军怎么说?”余光问道。
范先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杨中军承认手镯卖掉了。”
余光一愣,问道:“卖给了李新年的爷爷?”
范先河缓缓摇摇头,说道:“杨中军因为大儿子娶媳妇没钱,所以把手镯五百块钱买给了一个姓万的人。”
余光呆呆地楞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道:“姓万的人?这么说不是卖给了李新年的爷爷。”
顿了一下,又问道:“这个姓万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杨中军不可能不认识吧?”
范先河说道:“他当然认识,但他没来得及说出这个人的全名就咽气了,但他说了两个字,一个是万字,另一个是振字。”
余光盯着范先河注视了良久,最后嘴里蹦出了三个字:“你是说万振良?”
范先河没出声。
余光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最后站在范先河面前小声道:“你是说手镯先是到了万振良的手里,后来又到了李新年的手里?”
范先河缓缓摇摇头,说道:“不是到了李新年的手里,向升案发的时候李新年还没出生呢,万振良案发的时候,李新年还是个学生。”
到此,余光已经彻底明白范先河向他汇报这件事的真正意图了,只是似乎还不太相信,质疑道:“杨中军和他老婆仅仅看过照片就能确定是同一只手镯?”
范先河说道:“就算他们不看照片也能推断他们说的手镯就是李新年的丢失的那一只,因为杨中军卖给万振良的手镯肯定来自向升。
而来李新年那只手镯经过专家鉴定确实是来自慈禧的墓葬,市博物馆的郑宇研究这几件文物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错。”
余光在屋子里慢慢踱了好一阵,最后盯着范先河问道:“说出你的结论吧。”
范先河似有难言之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余常委,难道还需要我明说吗?”
余光盯着范先河注视了一会儿,说道:“你是怀疑这只手镯最终落到了谭冰的手里,而万振良把如此珍贵的手镯送给谭冰,背后肯定存在重大的利益交换,甚至……”
范先河迟疑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余光慢慢坐下了沙发上,眯着眼睛长时间没有出声。
范先河低声道:“我原本打算向只管万振良案子的三分局局长朱天虎通报这件事,可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有必要先向你汇报,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余光摸着下巴沉思良久,最后缓缓说道:“乍一看你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仍然有说不通的地方。”
范先河犹豫道:“如果这只手镯确实是万振良送给谭冰的话,以谭冰的为人,她怎么会公之于众?
眼下市局正在大规模的调查万振良案,并且谭冰还是颇受争议的人,这个时候拿出手镯岂不是自找麻烦?”
范先河说道:“如果是李新年家传的手镯,谁会跟万振良扯上关系呢?再说,谭冰找郑宇鉴定也是私下行为。
如果不是手镯丢失的话,郑宇断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怀疑李新年报案有可能没有经过谭冰同意,等谭冰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余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杨中军已死,他临终前也没有明确说出万振良的名字,一切还只是推断,我看,是不是谨慎点。”
范先河问道:“余常委的意思是先不向市局通报这个案情?”
余光没有直接回答范先河的问题,而是犹豫道:“如果谭冰和李新年的母亲串通一气的话,章梅肯定会一口咬定手镯是家传之物,而眼下手镯已经失踪,你的推断最终也无法证明。”
顿了一下,一脸狐疑地盯着范先河问道:“李新年家里手镯被盗已经在市局报案了,你怎么会插手这个案子,难道市局让你协助调查?”
范先河摇摇头,说道:“市局没有向我们通报过这个案子,也不是我多管闲事,实际上是李新年委托我帮忙查清楚这只手镯的来龙去脉。
我看,李新年好像自己都不信这只手镯是家传之物,我之所以帮他查这件事,原本是希望能为盗窃案提供线索,谁曾想扯出了万振良呢?”
“那你把这件事告诉李新年了吗?”余光问道。
范先河摇摇头,说道:“既然扯上了万振良,我不打算告诉他。”
余光点点头,犹豫道:“这只手镯很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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