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鹏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菜,盯着李新年说道:“可看守所不归检察院管,而是归市局管。”
李新年一愣,随即说道:“那问题就出在你们公安局。”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赵卓出事的时候祁振华还是你们局长吧?”
姚鹏也小声道:“你的意思手机祁局出面安排了这一切?他图什么?为了报答老上司?”
李新年迟疑道:“祁振华和赵卓究竟是什么关系?”
姚鹏犹豫道:“还能是什么关系?赵卓曾经是祁局的上司,后来祁局是赵卓的上司。”
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赵卓是祁局的入党介绍人,他的履历有点像现在的朱局,先是在三分局当局长,然后是市局的副局长、局长。”
“那他的嫌疑最大。”李新年说道。
姚鹏缓缓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可祁局有免死金牌。”
“什么免死金牌?”李新年疑惑道。
姚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刚才说了,在戴山供出赵卓之前,实际上赵卓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只是上面有人保他,所以一直都没有动手。
等到戴山指名道姓供出了赵卓,再也没人敢保了,当时朱局极力主张抓捕赵卓,指望在他身上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但最后真正下决心抓捕赵卓却是祁局,而赵卓也不是警察上门去抓的,而是祁局故意找个借口把他骗到了秘密关押点,然后才对他采取了强制措施。
所以,祁局如果跟赵卓有瓜葛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还不如不抓呢,何况,赵卓完全有时间潜逃。”
“那赵卓究竟交代了什么罪行?”李新年问道。
姚鹏迟疑道:“在我这里关押的时候几乎是零口供,后来据说是检察院的人跟他达成了量刑的协议,所以他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我在检察院的战友曾经给我看过赵卓的交代材料,问题确实挺严重,其实赵卓的问题也是所有落马官员的通病。
什么政绩观偏差,丧失纪法底线,大搞权钱交易,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企业经营、工程承揽等方面谋利,非法收受巨额财物等等,罪名倒是罗列了一大堆。”
李新年插嘴道:“那如果判下来的话,赵卓后半辈子恐怕出不来了吧?”
姚鹏哼了一声道:“问题是赵卓最终没有接受审判,据我在检察院的战友说,即便最后上了法庭,好几项罪名都没法指控。
因为很多罪名都缺乏确凿的证据,而赵卓除了戴山和焦友军两个人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同伙,你说可能吗?”
李新年狐疑道:“既然连证据都没有,那赵卓为什么要自动承认呢?难道还担心自己的罪名不够严重?”
姚鹏一拍桌子,说道:“你这个问题说到点子上了,很显然,有人想让赵卓成为一个终结者,所有的罪名都让他背上,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了。”
说着话,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外面又哗啦啦下起了雨,李新年急忙站起身来走过去关上了窗户,一边奇怪道:
“那就更不应该让赵卓跑掉了,如果死在看守所的确实是赵卓的话,这种说法才能成立啊,因为赵卓一死,案子也就了结了。”
姚鹏端起酒杯跟李新年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低声道:“朱局曾经私下跟我谈论过这个问题。
他认为赵卓一开始可能确实和检察院的人达成了秘密协议,并且承认了自己在经济上的一些问题,但当他知道自己将会成为替罪羊之后又后悔了。”
李新年楞了一下,疑惑道:“既然后悔了,他可以翻供啊。”
姚鹏摇摇头,低声道:“朱局认为赵卓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不能只考虑他个人的荣辱,他还必须要考虑家族的利益。
赵卓的利益不仅关系到他的两个女儿,关系到唐斌,还关系到他姑妈的家族,也就是胡志军的子女,所以他原本应该是想所有事情扛下来之后保全整个家族的利益。”
李新年没好气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他还不如自己上吊算了,一了百了,说不定检察院跟他达成的秘密协议就是保全家族的利益呢。”
姚鹏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但我跟朱局的看法还有一点不一样。”
“哦,你怎么说?”李新年急忙问道。
姚鹏好像有点迟疑,不过,陪着李新年干了一杯之后,似乎下了决心,小声道:“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赵卓在被抓之前就有人给过他什么保证,或者什么承诺。”
李新年插嘴道:“再怎么保证,反正是别想出来了,难道赵卓自己还不清楚这一点?除非他已经下决心把牢底坐穿了。”
姚鹏好一阵没出声,最后小声道:“如果移花接木的计划早就安排好了呢?”
李新年一愣,随即吃惊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赵卓早就心里有数?”
姚鹏摆摆手,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测,但也存在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赵卓威胁过什么人,他的手里很有可能掌握着某些大人物的把柄。”
说完,凑近李新年小声道:“比如,人皮面具。”
这一次,李新年伸手一拍桌子,说道:“这一次你应该说到点子上了,说实话,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我猜赵卓的手里肯定捏着什么人的把柄,并且还不是一把的把柄,所以,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而赵卓却凭着这个把柄保住了性命,甚至他的女婿唐斌也基本上没有受到牵连,而是携款跑路了,如果不是害怕赵卓翻脸,唐斌能跑得掉吗?”
姚鹏疑惑道:“你有什么凭据?”
李新年一时有点犹豫。
姚鹏一脸严肃地说道:“李总,今天我可是竹筒倒豆子对你没一点隐瞒,既然是两个人之间的闲聊,难道你还担心我会把你的话当证据?”
李新年摆摆手,说道:“我也就是胡猜,你只当酒话听听就行了,不必当真。不过,我的判断是否正确少不了一个前提,如果这个前提不存在的话,那我的推断就等于放屁。”
姚鹏笑道:“说这么难听干嘛,你说,什么前提?”
李新年盯着姚鹏说道:“你凭什么认为看守所自杀的那个人是戴着面具的赵卓,凭什么认为赵卓还活着,你敢肯定吗?否则我们坐在这里岂不是无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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