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虎见李新年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似乎觉得有点好笑,一脸同情道:“那倒没有,说来不巧,几个月之前,孙畅搞到一个前往德国深造的机会,所以母女两一起出国了。”
李新年就像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神,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听说孙立果最早是在宁安市卫健委工作,后来怎么去了省城?”
朱天虎奇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没听说过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我对孙畅的仕途升迁倒是有点了解。”
李新年猜测道:“多半是得益于石如意在宁安市医药界的影响力以及毛竹园的关系吧。”
朱天虎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道:“在潘凤的病例中编号为1326的是一个名叫何娇娇的女人,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
李新年楞了一会儿,似乎对病历中的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可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于是摇摇头,说道:“我哪儿知道?潘凤病例中绝大多数人我都没听说过。”
朱天虎说道:“那我不妨告诉你吧,何娇娇眼下已经退居二线了,她曾经是省发改委的副主任,还当过省政协副主席。
她出现在潘凤的病例中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她祖籍宁安市,她不仅是潘凤的朋友,也是石如意的朋友,甚至还跟秦川关系密切。”
李新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多少有点数了,孙立果能爬上省卫健委的位置当然不可能是凭着他的勤奋。”
朱天虎看看手表,就像是索要报酬似地说道:“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你不是说有什么问题要向我请教吗?”
李新年知道,朱天虎开始索要回报了,这应该也是他今天约自己喝酒吃饭的主要原因。
可问题是他在心里把自己已经知道的所有秘密过了一遍之后,却找不到合适的向朱天虎透露的内容。
因为有些内容太敏感,如果告诉了朱天虎的话无异于大义灭亲,那自己可就真的成了警方的卧底了。
而适合向朱天虎透露的秘密却基本上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想必朱天虎早都知道,想来想去,李新年只好在死人身上做文章。
好在他已经看出朱天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破案,实际上他已经不是公安局长了,做为警校的校长,已经没有了这个职能了。
他之所以如此执着、如此倔强的原因恐怕还是出于多年的职业习惯,说白了和自己一样都是想满足一颗好奇心而已。
但是,尽管如此,并不意味着没有风险,毕竟朱天虎还穿着警服呢,并且还是一个级别相当高的警察。
如果自己信口开河被他抓住了把柄的话,谁敢保证他不会摆自己一道呢?俗话不是告诫说不要跟警察交朋友吗?
朱天虎竖着耳朵等李新年说话,可半天没听到动静,哼了一声道:“怎么?没话说吗?实在没话说就不要勉强了,否则说出来的也是言不由衷的话。”
李新年摆摆手,干笑道:“朱局,你别误会,我只是在考虑这件事该从哪儿说起。”
朱天虎疑惑道:“是关于哪方面的事情?”
李新年犹豫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谈论刘定一吗?这件事跟他有关。我觉得你的思路也对,当你走进死胡同的时候不妨换个角度考虑问题。”
朱天虎楞了一下,质问道:“我怎么走进死胡同了?”
李新年摆摆手,示意朱天虎稍安勿躁,随即缓缓说道:“我知道朱局这些年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万振良骗贷案上,最后虽然案子勉强算破了,可真相却并没有浮出水面。
最重要的是你不但没有因为侦破这个案子受到嘉奖,反而来了一个明升暗降,说实话,无论对谁来说心里都不会平衡。”
说着话,注意到朱天虎的神情似乎有细微的变化,猜测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于是最后总结道:
“我知道,对你来说,查清万振良骗贷案,以及搞清楚赃款的去向,几乎已经成了你职业生涯的最后述求,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我觉得你现在甚至已经不在乎是否能够惩罚罪犯的问题,而是要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的问题,并且以此来证明你的决心和勇气。”
朱天虎盯着李新年怔怔注视了一会儿,一副恼火的样子,随即一阵手忙脚乱地点上一支烟,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你小子倒是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啊,这些话该不会是秦时月告诉你的吧?”
李新年急忙道:“怎么扯到秦局了?跟她可没一点关系,我这只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凑近朱天虎说道:“实际上我还真想劝劝你呢。”
朱天虎哼了一声道:“劝我什么?劝我死了心吗?”
李新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实际上我支持你查清楚万振良骗贷案的真相,不瞒你说,这也是我的初衷,我也想知道究竟都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个案子。”
朱天虎插嘴道:“但我们的目的不同,你的目的是为了庇护谭冰,现在又要庇护毛竹园,另外,你虽然没有机会参与骗贷案,但做为四合院的女婿,你已经成为……”
李新年举起一只手阻止朱天虎继续说下去,然后盯着他说道:“朱局,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无非是想把我和赃款扯到一起吗?”
朱天虎哼了一声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李新年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一脸真诚地说道:“所以,我支持你查清案子的真相,但劝你不要再幼稚地认为能追回赃款,何况你现在也没有责任和义务为国家挽回损失了。”
朱天虎好像有点恼羞成怒,胀红了脸,骂道:“你放屁,只要我还是个警察,就有打击罪犯,挽回国有资产损失的责任。”
李新年见朱天虎发火,急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好好,你有这个责任,可问题是你有这个责任不一定就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万振良骗贷案过去多少年了?这中间又扯出了多少案子,死了多少人?说句难听话,骗贷案的赃款在这些年里就是用鲜血也已经洗干净了,哪里还有什么赃款?”
朱天虎被李新年说的半天出不了声,最后盯着李新年质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不是也是靠着这一套说辞说服了秦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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