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
“威!!”
夜幕下,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在上林苑的一处回荡,寒风呼啸,吹动着一簇簇篝火飞舞,不时有火星被吹起,而在冷与热的交织下,所聚人潮无不躁动,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露出亢奋之色,他们目不斜视的看向一处。
点将台上。
穿戴甲胄,腰系天子剑的楚凌,打量着眼前十余名羽林郎,他们身躯挺拔,昂首而立,不少露出难掩的激动!
“陛下~”
而在此时,李忠捧着一物,低首朝御前走来,只是在这一刻,不管是聚在点将台上的人,亦或是聚在点将台下的人,那无不是变了神情。
“咚咚咚!!”
急促且有力的擂鼓声骤响,气氛于无形间发生改变,不少人的情绪都随之而变。
“这把大虞将剑,今夜便赐予你。”
楚凌单手接过李忠所递之物,在道道注视下,楚凌朝眼前这支队伍之首走去,看着努力平稳情绪的黄龙,语气铿锵道:“此剑是你在此次冬狩下所获,是得到一众羽林郎的认可,但朕却希望你能记住,大虞将剑,不止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责任,当大虞遇到险境时,希望你能牢记一点,身为大虞健儿当奋勇杀敌!!”
“忠于大虞!!”
“忠于陛下!!”
在楚凌的注视下,黄龙双手接过大虞将剑,随即便挺直身躯,掷地有声的怒吼起来,而这叫点将台下的无数人,都跟着怒吼起来。
“威!!”
“威!!”
这股声浪之大,振聋发聩!!
站在点将台上的孙斌,在见到眼前一幕时,内心是那样的不平,尤其是看到台下云聚的羽林郎,他的思绪想起了三载前。
那是新君去了宗庙后,摆驾回上林苑就颁旨,要在上林军展开演武,并且言明一点,在此次演武中表现优异者,将可以到前线去征战。
那次演武,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那次演武,上林军各部踊跃参加!
那次演武,角逐出两百上林勇士!
大虞将剑正是在那次演武结束出现的。
孙斌至今还能记得,在上林军各部集结下,新君将这一把把大虞将剑,赐给那两百上林勇士时,是怎样的场景。
尤其是新君讲的那番话,至今叫孙斌难忘。
“朕乃大虞皇帝,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朕不是个好皇帝,但朕却始终记住一点,只要朕在这个位置一日,那朕愿为了大虞奉献一切。”
“今下的大虞遇到险境了,一些逆藩觉得朕不配做大虞皇帝,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造大虞的反,这件事朕相信你们都清楚。”
“这没什么不能提的。”
“但他娘的北虏跟南诏,在这个时候也凑热闹了,朕就不能接受了,不管逆藩怎样,那都是我大虞的家事,既然是家事,那就有家法严惩他们,可现在,外敌看到我大虞家内出事了,一个个想凑热闹了,那就要换个态度了。”
“家事要解决,外敌更要解决!!”
“朕知道,朕讲这些在一些人听后,会嗤之以鼻,会不屑一顾,这江山社稷是你楚氏的,跟我有个狗屁关系啊,这话说的没错。”
“但朕就想讲一句,这江山社稷是我楚氏的,今下是朕这个孺童坐在那个位置上,但这江山社稷,同样也是全天下人的,不然,为何在大虞立国四十余载下,有那么多大虞英烈,愿意抛家舍业的去边陲去?难道真是为了封侯将相吗?难道真是为了赏赐吗?”
“是大虞终结了乱世,经历过乱世的人,最不想再经历的就是乱世,现在有人想叫大虞再度乱起来,让那个人命如草芥,杀人如喝水的乱世再度出现,你们说,作为大虞的儿郎,该怎么做?”
这一幕幕场景,浮现在孙斌的脑海里,即便过去了三年,但每每想起时,也能叫他感到不平静。
三年对很多人很漫长。
可对上林苑的人而言,却是弹指一挥间!
当初新君首赐的两百柄大虞将剑,有四十七柄供于英烈阁中,还有十一柄遗失在北疆战场。
每年新君去英烈阁时,什么话都没有讲,就是给所供四十七柄大虞将剑,还有十一个剑架,还有悬挂的画像上三炷香!!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振聋发聩的声浪,在此间回荡,孙斌收敛心神,看着点将台上下,那数不清的人,表情严肃的吼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尽管这首《无衣》他听过很多次,但是在特定的场合下,看着人潮在吼唱,那内心是无法平静的。
国仇家恨不是靠嘴去报的,而是靠手中的刀剑报的。
也是在这一刹,孙斌看向新君的背影。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整整三年,新君多数时间都待在上林苑,在外界,有不少是抨击与质疑的,可却有谁知道在这三载,新君都干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陛下有旨!!”
在此等态势下,一一接过大虞将剑的那帮健儿,此刻无不转身,看着聚集的人潮,仰天怒吼起来,“今夜吃肉,管饱!!!”
楚凌看着眼前一幕,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在过去三载,他干成了一件事,是他最为骄傲与自豪的。
在上林苑的一应营校,都被他凝聚起来了。
这种凝聚不是靠金银赏赐,而是靠一股子信念,因为楚凌知道一支只能靠赏赐激励的军队,即便再怎样能打,可终究会有垮掉的那日,尤其是羽林郎,这支他极其看重的军官储备队伍,如果在他们的认知中,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位大虞皇帝能降下赏赐,那恩养遗孤就成了笑话。
楚凌对这批营校很大方,隔三差五吃顿肉,隔几个月就换全套衣甲,甚至通过他创设的四阁,给上林军各部将士家眷养家银,可以说楚凌做了很多。
但与此同时,对这批营校,楚凌却很吝啬。
吝啬到从不给这批营校的将士赏银,哪怕是一枚铜币。
可在上林苑的这批营校,上至将校,下至将士,却没有一人私议过新君,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批营校讨论最多的是前线战况怎样了,新君为何不赐大虞将剑,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上前线征战!
在过去三载,大虞将剑楚凌仅赐了三百一十七柄,除了在首赐时一口气赐了两百柄,在过去这段时日,楚凌抠抠搜搜的就赐了一百一十七柄!
但这却也让这批营校的将士,无不渴望能得到一柄大虞将剑,而这也包括勋卫……
“走吧。”
在看了眼激动的人潮,楚凌对身旁李忠道:“叫昌封、宗织伴驾即可。”
“奴婢遵旨!”
李忠当即作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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