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唯你的项目,这次的假期失去了旅游放松的时间,最后那几日,几个孩子围坐在书房中,一封一封地回复着那些被资助的孩子寄来的信件。
“居然让我挖到宝了。”宋平清拿着的那封信,上面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正是那位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轻度脑瘫的孩子寄来的。
“怎么说?”吴启明凑了个脑袋过来。
“她跳级了!”宋平清把信展示给几人看,“我选中她资助的时候,她十三岁上初三,按理说今年该升高二,但是她被南大的少年班招走了哦。”
宋平清的语气那叫一个炫耀,仿佛被南大少年班招走的人是她一般。
真是够了。
其他人资助的孩子也各有发展,只是都没有像宋平清选中的这一位一般出色,一时间不由得纷纷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在一片笑闹中,几人终于迎来了白桦学院的开学日。
他们这样的家庭,小朋友们都被养成了非常良好的生活作息,当然不存在有谁到了开学日起不了床的情况。
当谢冤·建国重新出现在教室里时,最震惊的当然要数钟鸣。
毕竟这货狂抱谢麟大腿,被谢麟叨叨了一个假期的:谢冤离家出走了,下学期谢家父母是肯定不会给他交学费的,这家伙以后不会再出现在白桦学院内了。
结果谢冤·建国不仅仅来了,甚至还和慕容雪顾宗年那伙人有说有笑地来了。
钟鸣看见这一幕,立刻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离开了班级。
“不用想,肯定是去找他那义父告状去了。”吴启明对此种狗腿行径嗤之以鼻。
“什么义父?”沈辞没反应过来。
“谢麟呗,还能有谁。”吴启明摊手,“谢麟和钟鸣之间,怎么不算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父慈子孝呢。”┓( ′` )┏
“噗——”宋平清给吴启明点了个赞,“骂人骂得真有文化。”
“都是大哥教得好。”吴启明立刻抱拳拱手,很有一番江湖侠义之风。
一片和睦之中,唯有谢冤·建国有些焦灼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有一股对未来无所适从的茫然感。
慕容雪贴近宋平清,小声道:“你帮我约一下建国,我还是决定跟他谈一谈。”
宋平清知道慕容雪口中的“谈一谈”指的是让对方留下来那件事,点了点头:“今天中午,我把他约到奶茶店的小包间吧。”
说是小包间,其实不小,足够容纳六个人在里面用电脑做作业了。
这个地方是当初开奶茶店时,特意划分出来的一块区域,当做几人的秘密基地。
慕容雪点点头:“嗯。”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宋平清和慕容雪照例组在一起排球对练。
排球场内的灯光和奥运场馆是一个等级,明亮却不刺眼,慕容雪把球垫给宋平清,同时也告诉她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建国拒绝了,他说他爷爷离不开他的土地。”
“你和他说了地区之间教育资源的差异有多大吗?”宋平清把球传回去,也把问题抛了回去。
“说了。我能看出来他其实有些犹豫。所以我决定找人去跟他爷爷谈一谈。”
啊?
宋平清一个晃神,气排球“咚”地一下砸上了她的脑壳。
好巧不巧,弹出去时滚到了排球老师的身边。
老师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失误的居然是一向运动天赋过人的宋平清时,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手把球抛回来,叮嘱一句:“稳一点,慢慢来。”
“好的老师。”
“你要去找他爷爷?”宋平清接过排球,为避免重现刚才的场景,她干脆把球拿在手里,直接问慕容雪,“怎么想的?”
“他和谢家起诉不也是为了跟老爷子住在一起吗?本来这件事情也要跟他爷爷商量的。”慕容雪微微喘气,觉得自己的手很脏,不肯叉腰站着,干脆摊着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的养父母不是个东西,建国带着一大笔钱回家,难保不会被惦记。而我绝对有能力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这些天我想了想,建国想要跟着他爷爷回老家生活,中间存在的问题有很多。”
“他爷爷年纪也不小了,医疗也是问题,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一点灵感的确来自于当初跟你谈话的启发。”
“当然,还有第三点理由,建国的学习资源,我们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建国这个人是集努力与聪慧一体的,他的爷爷也不会舍得让他放弃这么好的资源吧。”
慕容雪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既然家人是双向奔赴,建国如此惦记着他的爷爷,那么他的爷爷也应该同样惦念着他,所以,换一个角度去沟通,或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慕容雪很少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宋平清一边听,一边取了湿巾擦手,又递给慕容雪一张新的,取了矿泉水拧开给她喝。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就是要让建国加入我们吗?”宋平清问。
“不。”慕容雪抿了两口,放下水瓶,看向宋平清的眼睛,“我觉得即使他不留在白桦学院,只是留在温市或金城市生活都没关系,就当是多资助一个人读书而已。我又不缺这点钱。”
“我只是觉得,建国这么努力的人,值得大家伸手帮一把,何况我也不是白帮他的,最好等他长大了之后能来给我打工。”
“你会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功利吗?”慕容雪问宋平清。
“不会。”宋平清又不是小孩子了。
拜托,不管是万慕集团,还是桃宝亦或是宋平清脑海中那些有想法但目前并未提出的项目,无论哪一个发展起来,在未来都绝对算是大厂了。
十几年后有多少名校毕业生疯狂申请大厂offer呢,真要是按照慕容雪的说法,谢冤·建国就是慕容雪亲手培养出来的亲信,这待遇,多少人眼馋都没地方眼馋。
“这事如果真的是和和气气商量成功,你们两个也算是资本家和打工仔之间的双向奔赴。”宋平清答道,“他只要不是来跟我抢吉祥物的定位,我管他去你哪个公司打工呢。”
这话说得,就不能有志气一点吗?
慕容雪实在是有些无语,瞅着宋平清,半天没说一句话。
宋平清拉了拉她的手:“好了,起来练球了。”
慕容雪深深呼出一口气,顺着宋平清的力道站起身,继续练球。
开庭的时间定在了九月二十八号,按照团队的计划,顾家和慕容家一连夺下谢冤·建国亲爸公司下的两个大项目,而吴启明也开始让自己的家人一步步放出谢氏集团的负面信息。
拖欠工资,以次充好,拖延尾款,财务造假。
随着时间缓缓向前推移,越接近九月二十八号,谢氏集团被爆出的黑料就越大。
在几次和吴氏的人沟通未果之后,终于有一位“好心”的吴氏员工向谢氏的人透露出了一点小秘密。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这再拖下去,爆出的黑料只会越来越严重。”
谢氏前来沟通的人大惊失色,跑出吴氏时,鞋子都差点跑掉一只。
到了这种时候,谢氏这一大家子,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在一家人被迫聚在一起开家庭会议,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时,那位最得宠的私生子,谢冤·建国的小叔谢凯突然说道:“我有一些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直说吧。”随着财务造假的黑料爆出,谢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衰老许多,鬓角直接多了一抹花白。
谢凯看了一眼谢冤的亲爹,才道:“两次风波,一次是在大哥的亲儿子提起诉讼,一次是在即将开庭。而据我所知,那位一整个暑假都跟着顾家大公子和慕容家的大小姐,就连他在白桦学院这学期的学费,也是顾家交上的。”
“那件事情还没有解决?!”谢老爷子惊了,看向自己的长子,“你不是说早就解决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谢冤的亲爹恨不得跳起来把谢凯打一顿,看向谢凯的双目赤红,“我还怀疑是你背地里捣鬼呢!”
看见长子这样的反应,谢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
谢凯看向谢老爷子:“爸,我这么猜也有一些原因,今年夏天,他们两家的孩子带着吴家那个,还有几个同学,联手成立了一个互联网公司。谢”
谢凯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叫出那个名字:“我想,大哥的儿子可能也在里面。”
听到这里,谢老爷子哪里还想不到问题的根源,他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竟然和慕容家和顾家的孩子走的那么近吗?”
“替我约一下这个孩子吧。”
“他叫什么名字?”
谢凯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向谢冤的亲爹。
谢父嘴唇一哆嗦,迎着父亲审视的目光:“谢谢冤。”
“那个yuan字?”
“冤案的冤。”
谢老爷子抓起茶几上的茶具,狠狠砸向谢父:“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谢父没敢躲,那茶具在他身边被摔碎,溅起的碎片割烂了他的脸颊。
谢冤·建国和谢老爷子的见面,定在了承让承让,彼此彼此小队在校内的奶茶店中。
谢老爷子看着面前这个皮肤微黑,体格精壮,精神面貌极佳的少年,很久才道:“你和你父亲一点都不像。”
“那真是我的福气。”谢冤·建国面色平静,“我宁可不是他的儿子。”
“你终归留着谢家的血,也是有谢家继承权的。真的继续闹下去,谢家的财产,可就真的与你无关了。”
“您看过律师手里的资料了吗?”谢冤·建国问道。
谢老爷子摇摇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未来,我能给你的更多。”
“真不愧是父子,你们爷俩还都挺傲慢。”这个答案早在谢冤·建国的预料之内,于是他从书包里抽出了一个文件夹,推送到谢老爷子的面前。
“其实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谢冤·建国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聊别人的事情一般,“我来见您,只是想知道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看来,也不怪您能教出我生父那样的儿子,你们不过如此。”
“可我们才是一家人,一旦谢家倾倒,你以为慕容家和顾家那几个小的还愿意拉拢你?他们不过是看在你身上留着谢家的血,有充分的利用价值罢了!”
“或许吧。”谢冤·建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比起家暴的父母,欺辱我的谢麟,不管怎么看,愿意给我分公司股份的慕容雪,愿意帮我交学费的顾宗年,甚至是那些愿意给我捐赠学习用品和衣物的同学,都比谢家的人要可靠的多。”
“你的衣服是同学捐的?!你怎么能要——”
“不然呢?让我冻死在去年冬天吗?”谢冤难得爆发出尖利的声音,打断谢老爷子的话,语气中带有浓浓的嘲讽,“难道我冻死饿死了,谢家就很长脸吗???”
“我亲爱的爷爷,如果不是他们,你以为我还有命坐在这里跟你谈话吗?如果不是他们,我怕是死在哪个角落里,你们这几位真正的谢家人也只会拍手称快吧?”
“所以,和那样的结局相比,谢家破产与否,关我屁事!”
建国一向朴实阳光的面容上,头一次爆发出了激烈的恨意。
谢老爷子看着面前与他血脉相连的孙子,手指尖微微颤抖。
和谢冤对视许久,他终于低下头去,把手伸向了面前的文件夹,想要看一看自己重视偏心的那位好儿子究竟做了什么。
很久,等他再抬起头时,谢冤已经不在他的对面了。
暮色昏黄,透过奶茶店巨大的木制百叶窗帘,洒落在桌上的那些证据上。
谢老爷子年过半百,心中头一次泛起了迷茫和不解。
他自认为,无论是原配正式,还是外面养着的,他对每一个孩子的成长都给予了足够的资源。
他的儿子们,也大多成长的很优秀,这甚至是他行走商场最为骄傲的一件事,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有那么多好儿子的。
可是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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