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本不应该多嘴,但公主会记住您今天对她所做的事情。”
“当然,希望她永远不要忘记。”
西喀尼斯瞥了一眼使者,随即转过身离开。
“替我再次感谢女王陛下的好意。”
使者听着西喀尼斯的话语在风中消散,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
“大人,您找我?”
塔洛斯掀开西喀尼斯的营帐,走到后者的书桌前微微欠身。
西喀尼斯手上的动作稍作停留,微微抬起头嗯了一声,随即继续埋头书写着什么。
片刻后,西喀尼斯拿出红蜡和小勺,将红蜡放在烛火上,待红蜡融化后,将其倒在信封上,又拿出刻有自己家族徽章的印信,在蜡封上留下徽印后递给了塔洛斯道
“那你手下最老练的斥候带着这封信,带到摩雷尼亚堡对面的小山口,就在摩雷尼亚村庄附近,福尔扎斯带着他的部队在那里等待。”
福尔扎斯……
听见这个名字,塔洛斯条件反射般抬起头,然而随后又迅速的垂下眼睑,接过信封,再度欠身后便径直离开了营帐。
“很高兴见到你回来,阿巴吕托斯,让我猜猜,你此行为我们筹备了多少粮食?”
“足够我们的军队使用一个月,但恕我直言,大人,库塞特带给了整个东部边境巨大的恐慌,所有的商人居民都在疯狂的囤积粮食,我们最好再从费卡翁运一批粮食过来,以避免到时候我们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第纳尔去购买一些已经囤积到发霉的粮食。”
对此,西喀尼斯却是毫无反应。
“无知的人总是喜欢大惊小怪,这并不稀奇,秋末正是粮食丰收,旧元老院非法宣称的那些土地上,总能找到足够我们使用的粮食的。”
阿巴吕托斯迟疑了一下,还是建言道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在北方的土地上留下一些比较好的印象,毕竟那些也是帝国的子民。”
“也是元老院的拥趸。”
这样的回答并不让阿巴吕托斯奇怪,早在涅雷采斯皇帝当政的时候,阿巴吕托斯的家族——普里厄尼克斯家族,就是维扎尔托斯家族的‘附庸’了,但是这里的附庸却并不等同于瓦兰迪亚王国的附庸。
因为在帝国,几乎所有的贵族之间都是相同地位的——根据卡拉德帝国法律规定。
然而法律规定是一回事,可落实到各地方,却又会因为各地方不同情况而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如今西帝国的瓦罗斯家族(封地俄尔堤西亚)和帕拉狄俄斯(封地俄里斯托科律斯堡)两家了。
由于瓦罗斯家族治下的俄尔堤西亚由一座城堡发展成如今的巨型大都会,其强大的经济实力所衍生出来的巨大的战争潜力,就使得在卡拉德人最初于此地建立殖民地时,原本名义上共同管理从吕西亚海峡到俄里斯托科律斯海角的巨大海湾的两个家族发生了很明显的地位变化。
前者不仅在俄尔堤西亚基础上又在吕西亚海峡建立了加隆托堡加强其在这一片地区的影响力,更借助其影响力,使得那片原名俄尔堤西亚湾的海湾有了个别致的名称——瓦罗斯的内湖。
至于后者……
所以这也就导致后来帝国扩大至整个卡拉迪亚大陆之后,划分各个行政区划时,在俄尔堤西亚湾的划分中,赋予了瓦罗斯家族海湾总督与城镇执政官的职位。
而在最一开始的殖民时代和瓦罗斯家族地位平等的帕拉狄俄斯家族,则只落得一个保民官的职位。
而阿巴吕托斯的家族和维扎尔托斯家族基本上也等同于这种关系,不过不同的是,普里厄尼克斯家族一开始就只是被任命为保民官,地位从一开始就低于维扎尔托斯。
至于法戎……
人家的全称是波罗斯执政官,吕卡西亚平原总督,帝国暨全境人民的保民官(大保民官)。
在以上之中,有一个最独特的例外,那就是北帝国。
人家就算只有一座城堡,那也是整个帝国最古老的贵族之一,是卡拉德帝国开拓时期的老牌氏族,所以,血脉传承让北帝国所有拥有封地的贵族,全部都拥有执政官头衔。(这里说一下,由于游戏设定与古罗马帝国的设定并不完全相同,所以这里的执政官大家可以认为是地方省份的总督,而非罗马历史上的执政官。)
言归正传。
对于西喀尼斯的决定,阿巴吕托斯并没有再出言反对,他很清楚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脾气,毕竟当年即便是同族血亲,也没让他有过丝毫手软。
于是阿巴吕托斯将话题转移到战争上来,而一旦谈论起战争,就不得不提到最近库塞特所颁布的宣战书。
稍显耿直的库塞特人还是做不出来像南帝国那样缺德的事情的,宣战书很及时的送到了吕卡隆城。
“您知道我一直是一个勇敢的人,但对于这场战争的前景,我并不乐观。明面上来说是库塞特在自尊大,敢于挑战我们正统帝国和元老院那些旧党,但是无奈,我们之前在战场的损失有些过于……”
“饥饿的狼群会跨过冰封的湖泊,可惜跌落天空的双头鹰没有挣扎的资本。”
西喀尼斯说到这里站住了脚步,他微微侧过头,对阿巴吕托斯说道
“所以为了避免我们输的过于耻辱,我在正式考虑雇佣兵的事情。”
“大陆上确实有不少追寻战争气味而来的秃鹫,但这些秃鹫,高矮胖瘦,参差不齐,不知道您中意的是哪一支雇佣军团?”
西喀尼斯淡淡看了一眼阿巴吕托斯,随即转过头再次迈开步子道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太喜欢有人质疑我的眼光,但确实我有义务接受你的谏言,并告知你我的选择。
对我而言,目前有两个人选,秘密之手和被弃者军团。”
闻言,阿巴吕托斯皱了皱眉
“我不太认为一群黑帮能知道怎么作战。”
“但他们价格很实惠,只不过确实如你所说,街头斗殴可不是作战,这群黑帮要是上了战场,会连累我们所有人的。”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营帐,侍从给两位大人倒上葡萄酒,西喀尼斯端坐在座位上道
“所以我打算联络被弃者军团,但是你也知道这群逃兵的来历。”
阿巴吕托斯点了点头,新皇上任之后宣布废除帝国沿用了百年的常备军团制,并且取缔了帝国最后一支军团,然而,也有不少人怀念旧时代帝国军团的荣耀,这些人和原先被取缔的军团中那些没有被其余领主招募走的老兵自发组织起一个佣兵组织,在阿雷尼科斯所颁布的关于军团和领主私兵的法律中,他们有个更准确的定义,那就是非法武装,也正因为如此,帝国下达了对他们的通缉,令他们也长期保持与帝国为敌,并投身于其他国家对帝国的战争之中。
而随着被弃者军团的进一步发展壮大,越来越多对帝国不满的老兵或不想加入帝国军团去领那一个月可怜到微薄的薪水,和去部队里领那一块比松鼠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面包的年轻人纷纷加入了被弃者军团,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雇佣兵。
但是一旦其他国家跟帝国结束战争,这群没了经济来源的雇佣兵又会摇身一变,再次成为帝国所通缉的对象,在帝国边境线上烧杀抢掠,为非作歹。
碍于面子和帝国律法,皇室和元老院是绝对不可能撤销对这些非法武装的通缉令的,而这些人似乎也对此毫不在乎,他们丝毫没有对自己母国的爱戴,而与其他雇佣兵组织不同的是,背弃者军团有着完整的帝国军团的训练方法以及阵型战术,这也让他们在雇佣兵市场炙手可热。
“不过我记得皇室似乎依旧没有撤销对这些人的通缉令?”
阿巴吕托斯在听到西喀尼斯的选择后就有些担心,被弃者军团确实战斗力更为强悍,训练更为充足,装备更为优良,但是这些优点都不足以弥补他们实际上依旧是帝国的敌人的事实。
“我给予了他们通行证,他们现在估计正在你的领地待着。”
阿巴吕托斯愣了愣,最终还是咽下了抗议的话,而是更为委婉的劝道
“我是担心皇室会对您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
“当然,他们当然会不满,我们高贵的皇室总是过于在乎自己面子上面的问题,而去忽略更加实质的利益,被弃者军团能够给我们带来一支过万人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部队,这就足够了,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帝国人,他们能够为那些蛮族领主效命,为什么不能为我们帝国人效命?”
“我只是认为您应该修弥一下您与皇室之间的关系。”
西喀尼斯挑了挑眉,语气中已经是暗含怒火
“我很尊重您的建议,但是自从阿雷尼科斯被埋进土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越来越看不懂皇室所做的一切行为了,我无法理解为什么非要让拉盖娅作为皇位监护人,而不是珀特洛斯家族的其他男丁,他的叔叔,他的伯伯,这些人哪个不比我们现在的女皇陛下更加合适?
我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战争危机悬在头顶上的时刻撤换军中统筹一切的将领?塞兰冬是一个经验丰富且优秀的元帅,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才,她却在大敌当头的关键时刻将他扔回了俄尼拉,然后自己带着三万多人的部队去送死。”
西喀尼斯站起身来,一拂袖袍,额上已经是青筋直跳
“我会尊重皇室,如果他们有所建树的话,而在那之前,我无法对一些蠢货保持任何的敬畏。”
阿巴吕托斯见状也只好默默叹了口气,他没有办法改变自己上司的脾气,也只能跟他一条道走到黑。
因为阿巴吕托斯对西喀尼斯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有能力止住这糜烂的局势。
……
摩雷尼亚堡治下,摩雷尼亚村庄。
过万人的军团规模对于卡拉迪亚大陆来说是很庞大的,而其所摆下的营地规模,更是让一旁的村庄显得过于渺小。
今天已经是福尔扎斯带着部队在这里驻扎的第四天。
说实话,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但他知道,这一次是一笔大买卖,干好这一票,直到明年的今天,他们都不用再去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了。
所幸塔洛斯的斥候终于带着信封赶到了摩雷尼亚村附近。
福尔扎斯将信封拿到手后,迫不及待的将那枚经过西喀尼斯精心制作的蜡封丢到一旁,直接用油腻的手指抓着信纸看了起来。
一旁的斥候皱着眉看着这个雇佣兵头子,心里的嫌弃溢于言表。
不一会儿,福尔扎斯哈哈大笑起来,他抓起一旁桌子上的木制啤酒杯,向着空气敬了一杯道
“赞美慷慨而伟大的西喀尼斯执政官大人。”
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后,福尔扎斯将信纸甩到斥候眼前道
“那就劳烦这位小哥给我们带带路了,你看你家大人在兴致中清清白白的写着,有劳了。”
斥候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信纸,皱着眉,逐字逐字读下去之后,脸色更加臭了。
“当然,既然是大人的命令,我会照做的。”
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是正如塔洛斯对于西喀尼斯的态度一般,整个维扎尔托斯家族上下,都无比惧怕和尊敬这个冷面的执政官。
因此,斥候也只能遵照信纸上西喀尼斯的命令,骑上战马,将身后的被弃者军团先行带到费卡翁城。
而在费卡翁的维扎尔托斯家族管家处得到补给之后,福斯扎尔带着部队在收到信的第五天才赶到了席隆尼亚南部的科雷尼亚堡。
在进入城堡时,福斯扎尔注意到,城堡上树立的旗帜不再是尤利俄斯家族的鸟头旗,而是维扎尔托斯家族的双羽翼旗。
在向守城士兵通报后获得允许,福尔扎斯进入了主城大厅。
西喀尼斯身姿笔挺地站在书桌前,看见福斯扎尔进来,只是撇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比预计时间晚了至少两天,雇佣兵。”
福斯扎尔嘿嘿一笑,态度略显不端的玩笑了一句道
“请原谅我大人,只是您的领地的风景过于优美,而您领地的人民又是那样的热情,尤其是那些女士,我不得不在酒馆度过了一两个难忘的夜晚。”
西喀尼斯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福尔扎斯,随即命人收起桌子上的地图。
“很遗憾,你的美好时光已经结束了,我没有时间再给你的部队休息,明天一早带着你的人跟我一起出发。”
说着,西喀尼斯将一封战报拍在桌子上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是既然你要参战,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下这封战报。”
福斯扎尔咽了咽口水,西喀尼斯的眼神冷冽而深邃,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等到西喀尼斯离开之后,福斯扎尔这才走上前去,打开了那份战报。
‘库塞特佯兵陈于密泽亚东,而大军自南部突袭,席隆尼亚失守,而同时密泽亚被佯兵所围,元老院败退无路,已撤至伽俄斯堡,此役元老院折损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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