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丫却觉得她在敷衍,翻着白眼打算给她轰走,又想起孙老头昨天叮嘱她的话,不得不耐着性子把她给哄住。

    老大老二都不中用了,也就老三身上能看得见回报。

    “你跟他说有什么用,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媳妇补贴娘家?你不会说要买菜买东西啥的,先把他的钱哄到手再说。等你把他藏钱的地方打探清楚,他存下的钱不全是咱家的?”

    孙来娣这次并没有被说动,“真要这么干,我还不得被他给打死啊?”

    她想要钱没错,根本上是想改善自己的处境,至于家里,有能力就给点,她也该为自己和以后的孩子打算。

    母女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周围的人没听到热闹,便自己创造话题。

    老李家的尹红一马当先,“来娣回来了,这肚子几个月了?咋没让刘医生给你看看,到外面去查多丢人啊,现在这事弄得,连累整个院子都跟着你一块脸上无光,你说你小小年纪咋那么多鬼心思……唉,不懂事啊。”

    谁知孙来娣竟然轻声一笑,冲着王家的方向说,“尹姨说错了,这院子里我可不是第一例,我是不懂事,见到有人这么做还成功了,才会一时冲动跟着有样学样。”

    人群一片哗然,“我说呢,当初那吕兰就开了个坏头,带坏了院里的风气。”

    “要是让未婚的姑娘都跟着学,那才叫乱套了呢。”

    周二丫眼珠子一转,跑到何家门前拍着大腿哭,“天爷呀,我说我们来娣向来听话,怎么突然就犯了糊涂,原来是被带坏的!王桃枝,你今天非得给我个说法,赔钱,我们家名声都坏了,你必须赔钱,不然我和你没完!”

    王桃枝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出,手里的锅铲往前一伸,差点怼进她嘴里。

    “孙来娣,你是什么货色敢和吕兰比,她是被逼无奈,自从嫁进来就安安分分的,你呢?骚气都快把院子熏成狐狸窝了,打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周二丫,你说话稍微过下脑子,别把人笑死。还名声,你们家能有什么名声?出了个赌博的儿子害得倾家荡产被全厂全街道通报的名声?

    我呸!你们孙家早就臭不可闻了,还有脸找我赔钱,我赔个两个大耳瓜子扇得你找不着北你看配不配!”

    她叉着腰,扫视一圈,无差别开火,“带坏谁?烂根就长不出好果子来,不然怎么你们咋好的不学专挑坏的学?

    春生当上了组长你们怎么不把他当榜样,冬宝和我都升了级别你们怎么不有样学样?啊,是不想吗?还不是没能耐!”

    劈头盖脸一通下来,王桃枝连呵斥带嘲讽,当下就把看热闹的人都镇住了。

    主要是她说的话在理,何家的媳妇虽然嫁进来不太光彩,但为人勤勉本分,何家的日子确实也是越过越好。

    他们刚才说吕兰的闲话,未必没有眼红的成分。

    见嫂子应对这种情况完全游刃有余,何瑞雪站在旁边没有出面,静静观望着,眸光却一沉。

    她对未重生的女主没少下手,但本心里却不怎么憎恨她,甚至有些同情,毕竟她在孙家确实过得不好,所作所为都是为自己寻个出路而已,没什么好苛责的,她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可今天,孙来娣把矛头直指吕兰,不管是口不择言,还是早就想好利用她为自己开脱,都能感受到她对何家确实是有恶意的。

    虽然比不上后来的孙来仪,但遇到机会她一定会坑何家一把。

    果然,孙来仪是重生后的孙来娣,两者本质上是相同的。

    王桃枝撒够了气,狠狠对着孙来娣啐了一口,又说,“瑞雪,晓洁,还站呢干嘛呢,还不赶紧回来,是不是要跟着孙金宝一样去赌博了,咱家刚买了房子可没钱输啊!”

    孙家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孙来娣,死死盯着何瑞雪的背影。

    她过得越来越好了,不光升职,每个月工资四十多块,比她爸从前的收入都高。

    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房子,一看就是家里人出钱,何家也是糊涂,儿子和孙子都有了,偏偏给个要出嫁的女儿买房。

    是打算招赘吗?也不怕找个心思阴毒的把她吃干抹净赶出家门。

    听说那房子面积不小,但闹鬼,要是她被那些东西吸了阳气狠狠病上几天就好了。

    她自己过得越不如意,便越是恨死了几乎是她相反面的何瑞雪,就等着她什么时候能跌个大跟头,她好去狠狠踩上一脚,看看何家能有什么下场。

    何瑞雪感受到她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相撞,对方快速躲闪开,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怂货,她无聊地扭过头,阴沟里的老鼠还敢跑去偷油吃,她却有贼心却没贼胆,简直不堪一击。

    ……

    三月二十一日,是何瑞雪预估的女主重生的日子,可事实上还要提前一天。

    蒋增广有了孩子,便自觉完成了一项大任务,每天借着庆祝的名义喝酒不上班。

    孙来娣实在忍不住,把他的酒全藏了起来,蒋增广将她按在床上打了一顿,失手打在她的脑袋上,让她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里面的芯子已经换成了重生归来的孙来仪。

    何瑞雪当时正在上班,似有所感般心下一悸,莫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暴露在某种存在的视线中,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紧接着,有股清新的力量游走她的全身,让她放松下来。

    一切都恢复原样,何瑞雪抬头,周围的同事做着各自手头上的事,仿佛是再平静不过的一天。

    怀安殡仪馆

    江衍序凝重地看向天空,手边的罗盘不断震动,红线断了好几根,他嘴里念念有词,“天道迭代,世故翻覆,阴阳易位,所见皆为……”

    突然,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头涌起,他明白,这是上天示警,再测算下去,他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天不可预虑,道不可预谋……”

    咽下喉间的腥甜,江衍序唇角掠过一丝嘲讽,嗓音颤抖而坚定地诵念着,“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他的面色苍白如金纸,声音却逐渐拔高,借着率先布置法阵的遮掩,手上却不断掐诀,终于成功在某个存在之上留下印记。

    见目标达成,他嘴角的笑容扩大,再也支撑不住,倏然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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