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关系后,两人更加难舍难分地腻在一起。

    当下情侣能做的事也就那么几样,外面热得很,还不如待在家里。

    为了不被人打扰,何瑞雪打着避暑的由头,和他一起来到殡仪馆。

    别说,不知是不是位于山里的缘故,这里真挺凉快。

    前面有人在进行遗体告别,他们没有上前打扰,而是从后门进入。

    江衍序的小房间还是先前的布置,只是在桌上多了几枚铜钱和几根红线,随意散落着,一看便知它们的主人走得急忘记收拾,“小道士,这是什么?”

    他手脚快速地把东西全部收进袖子里,“用来算姻缘的。”

    何瑞雪想象着他不敢确定,只能一遍遍用占卜之术测算自己的心意,不免觉得有些可爱。

    “所以你也不是很有把握我能答应你?”

    “在这种事情上,谁会觉得万无一失呢?”

    毕竟人的情感是最不可控之物,有时候念头一转便有新的想法。

    他倒是没有把希望依托在算卦上,只是想给自己鼓劲而已。

    江衍序拿出他们签过字的婚书,供奉在祖师爷的塑像面前,又点燃了三支清香,“等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取回,月下老人会保佑我们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是吗,我从前怎么没听过?”

    江衍序弯腰鞠躬,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低声对着她说,“其实我也不信,肯定是师父杜撰了骗我的。”

    “那你还……”

    “也没人说是假的啊,就当是让我们安心,别说是供奉几十天,多久我都乐意。”

    江衍序带着她从博古架里找出了一叠地契之类的东西,“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其实他在各地都有产业,不过那些都太远了,不是被人霸占就是充公,也不好去管。

    除了市里的房子外,我先前住的那块山头也是他的。”

    何瑞雪随手翻看着,耳边萦绕着江衍序的讲解,除了殡仪馆外,他的产业还包括一家丧葬用品铺子和一家棺材铺。

    前者已经关闭,但也不是真的没有需求,所以转到了暗下,后者并入国营的形式,生意还行。

    “这些店铺都是谁在打理?”

    “从前在道观里打杂的那些人,师父走后不忍心他们没有工作,提前安排好了。”

    房子的话共有二十多间,有几间连成一条胡同的已经被房管所做主租了出去,剩下的除了她买的一间,还有十多间呈现荒废状态,大部分都是因为“闹鬼”。

    这些房子一齐出现问题,不是没有人怀疑到江衍序身上,但上面的人都知道他师父的存在,从前也求到过他的手上,或多或少经受过他的恩惠。

    对于这位真有一手的大师,他们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怎么为难他唯一留下的徒弟,甚至偶尔还会出手帮一帮。

    毕竟人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回来呢。

    其中最豪华的便是一间三进的院子和有两栋并排洋楼的小庄园。

    前者距离市里的中心地带不远,是江衍序师父为自己准备的住所,如今院子前院的倒座房里住着四五个帮工,都是从前道观里的老人,日常清扫下院子,打理着里头的花木。

    江衍序每月给他们每人十五块的工资,足够他们花用。

    小庄园距离殡仪馆不远,是师父给他置办的,红木家具,欧风的装修,那个时候洋气,在这个时期便是催命符,谁敢进去住?

    江衍序在庄园里种了很多高大的树,封住了所有门窗,再配合阵法,做出彻底荒废的假象,这些年才没有人贸然前去。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独立的院子,想也明白,如今的筒子楼和小隔间都是工厂分配,江衍序师父大笔出手置办房产是在建国前夕,不少内心有鬼欺压过百姓的富户生怕被清算,在逃跑前抛售出大部分的产业,正好让人捡漏。

    这些人往外卖的房子,有的是给子女置办的,有的是用来养姨太太的,可不大多数都是独门独户吗?

    拿着一叠地契,何瑞雪有种后世抱着一堆房本富足感。

    “你就这么给我了,不怕你师父回来找你算账?”

    江衍序无所谓地说,“那就让他来好了,只要他不怕沾上我的霉运,他走之前就说过,这些东西全都是我的,如今我是你的人,它们也应该由你来保管啊。”

    “嗯,这话我爱听。”

    “我是你的人”和“我是你男人”,一字之差,主客体瞬间颠倒,这也是何瑞雪会为他心动的主要原因。

    平等的尊重难能可贵,也是她在其他人身上鲜少看到的东西,蒋孟衡恨不得把原主捧到天上,但对她的期望也是嫁到蒋家,多生几个孩子,至于对她不满意的蒋家父母,他会想办法说服。

    或许在旁人眼里原主已经算是高嫁了,但她从小在家享受的就是独一份的疼爱,又怎么会想离开爹妈到别人家里屈居人下。

    所以就连原主都不会嫁给这一类人,何瑞雪就更是了。

    她向来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既然事业上一片坦途,就要走得更快更远一些。

    如秃鹫一般舒展羽翼俯冲而下,掠夺撕咬着旁人或许看不上的资源,自由翱翔在属于她自己的天空。

    想要实现目标,首先家庭就不能拖她的后腿,她需要的,是能让她无忧无虑在外打拼的后勤人员,而不是能给她事业少许帮助,却会让她失去更多的所谓“二代”。

    “在想什么?”

    眼前的人眸子如明镜,又如清泉,澄澹汪洸,能照出人心底的隐晦。

    在他的眼神下,何瑞雪甚至觉得无所遁形。

    她也唾弃着自己的虚伪,嘴上说着喜爱欣赏,实际上在产生感情之前就已经权衡过得失。

    她会因为自己的不坦诚而愧疚,但不会改,毕竟她就是这种人,前世的经历已经让人格定型,自私自利会让她过得更好的话,她便本能地趋利避害。

    她会爱一个人,只是永远不会超过爱自己。

    像她二姐那般为了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的恋爱脑,恐怕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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