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稀客!坐!”
连云庭还没有去吃晚饭。邢桁带着龙皓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窗前的大书桌后,用手支着头望向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
龙皓也不推辞,一屁股坐到连云庭让出的椅子上。连云庭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我看您这副模样,累坏了吧?”
“我需要吃饭,洗澡换身衣服,然后去找院长。”龙皓依旧言简意赅。
“没问题,我去烧热水。”连云庭指着衣柜:“我的衣服您随便挑。邢桁,去门口柜子下面拿三个食盒,跑步去食堂,快去快回。”
“好。”邢桁急匆匆地翻出食盒,跑出门两步,又悄悄绕到屋子后面,敲了敲窗。
连云庭推开窗子:“咋了?”
“别和龙叔说我的事情啊。”
“臭小子,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邢桁笑着应了声,抱着食盒跑走了。连云庭摇了摇头,把窗关上,回到炉火前。
邢桁本想在食堂遇上林清韵等人的话,和他们说一声龙皓来书院这件事。可惜邢桁带龙皓去找连云庭耽搁了太多时间,想必三人吃完饭也不见邢桁来,认为是他老师拖了堂,便回了宿舍。邢桁只得匆匆打了三份饭,小跑着赶回连云庭宿舍。
龙皓已经简单冲完澡,穿着连云庭的衣服坐在桌前修面。连云庭接过邢桁手里的食盒:“去倒杯水喝吧。”
“我快饿死啦。”邢桁拿着半杯水坐到餐桌前,眼巴巴地望着龙皓。
龙皓放下剃刀:“差不多了。吃饭吧。辛苦小邢了。”
连云庭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餐桌正东面,请龙皓落座。龙皓修完面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疲惫,但他依旧挺着腰板,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来。
连云庭把一份饭菜放到龙皓面前,帮他打开盖子。龙皓夸赞道:“多年没来,食堂师傅厨艺精进不少啊。”
“殿下快尝尝吧,”连云庭递上筷子,“请厨师花的钱可不少呢。”
“龙叔,您以前来过书院呀,没听龙铭和枫琦说起过。”邢桁把嘴里满满当当的食物咽下去,好奇问道。
“他俩那时候还没出生。”龙皓把一筷子饭送进嘴里:“二十多年前的事。”
“一晃就二十多年过去了。想当初殿下来书院的时候,我才刚毕业两年。”连云庭笑道。
龙皓感叹道:“当时年轻啊。”
“现在也不老。殿下,要喝点酒吗?”
“不了。”龙皓摇摇头:“我吃完饭就去找院长。”
“是急事?”连云庭试探着问道。
“算是吧。我今晚见完院长,明天就去晫郡。”
“明白了。是和最近的战事有关的吧?”连云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龙皓点头道:“看来你们也知道了。我认为这是个很不错的时机,所以专门赶过来面谈。”
“那我就不多废话了。吃完我就带您去见院长。”
“绝尘!绝尘!”
邢桁撞开门,冲进宿舍里。他从连云庭宿舍一路狂奔而来,喘的像一个风箱一样,上气不接下气,似乎随时都会背过气昏倒过去。
魏绝尘正在自己与邢桁的宿舍里和楚镜月林清韵聊天——这是一天学习后惬意的休息时光。只不过现在这惬意时光被邢桁搅的稀碎。
“怎么了,你慢慢……”
“快搬回去!”邢桁高声打断魏绝尘,“快,快!”
邢桁扑向自己的床铺。他抓起枕头,把它拍在被子上,把被子团成一坨,胡乱地扯起床单把它们包起来:“清韵,你爹来书院了!赶紧,赶紧帮我们把宿舍搬回去!他晚上要来我们宿舍睡!”
“他现在去见院长了,”邢桁继续喊道,“快呀,快呀!”
不需要邢桁再催促了。三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邢桁把床褥裹成的大包放在一边,从柜子里拽出行囊,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往里面塞。
“水桶,抹布!”
“那俩玩意我们宿舍有!”魏绝尘拉住邢桁,“我俩先把床铺弄回去!”
“走!”邢桁挎着行囊抱着床褥从窗户里一跃而出。
“你们不急,慢点过来好了。”魏绝尘对着楚镜月道,随即跟着邢桁跳出窗去。
邢桁以最快的频率催动自己的双腿,但是身上有着大量的负重,让他的速度不得不慢了很多下来。邢桁感觉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一般,肌肉在不断地挛缩。
邢桁撞在锁着的宿舍的门上。他只觉得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喉间发出一阵恐怖的喘息声,把跟着飞奔过来的魏绝尘吓了一大跳。
“你没事吧?”魏绝尘慌乱地丢下手中的被褥,蹲下身查看邢桁的情况。
邢桁摆摆手,随即指着门锁。魏绝尘掏出钥匙来开门,随后把两人的被褥抱了进去:“你先歇会吧。”
“你先打扫一下宿舍,我喝点水。”邢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缓缓挪到水渠边上,拉动水泵。
“你不能这样喝!”魏绝尘提着水桶出来,看到邢桁把嘴凑在水泵的出水口下面牛饮,连忙急急赶上前把邢桁从水泵边上拽开:“你这样是要……”
“哕……”魏绝尘话还没说完,邢桁就吐了。他抱着魏绝尘的水桶跪在地上,把刚刚喝下去的水和晚饭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把胃里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后邢桁依旧在干呕,魏绝尘无奈地拿过水桶:“我去楼下倒掉。你别再喝了啊,我马上上来。”
林清韵和楚镜月带着一堆杂物赶来的速度也不慢。她俩和魏绝尘齐心协力,把宿舍布置得像是有两个人一直在里面生活的样子。至于邢桁就只能瘫倒在一张空床上,看着三人忙碌,被扬尘呛得时不时咳嗽几声。
“邢桁啊,心急吃不到热豆腐……”魏绝尘环视了一圈大功告成的宿舍:“你看我们慢慢来,不也完成了。”
“就等老连把龙叔带来了。”邢桁有气无力地道,“你们辛苦了。”
“我们宿舍里有点零嘴,给你拿来吧?”林清韵道,“叔叔等会要是看到你这样子,估计是要有疑问的。”
“行。”邢桁摸了摸正在叫的肚子:“绝尘,我们先去洗个澡吧。”
“你不吃点东西有洗澡的力气?”
“冲个澡,换身衣服就行。”邢桁从床上滚下来。
“确实,我俩一身臭汗也不太好见龙叔。”魏绝尘扶住邢桁,“镜月,挑两件我和邢桁的干净衣服给我。”
邢桁在夕阳的余晖中玩命地奔跑的同时,连云庭带着龙皓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用完晚餐的院长依旧没有离开她的办公室,她的桌上还有一大堆纸页和书信,显然最近很是繁忙。
院长对于龙皓这位贵宾的来访很是平静,让连云庭略感惊讶。连云庭把龙皓送进办公室里,关上门后便来到一楼的回事处。
回事处的人早就下班离开了。连云庭点上油灯,在桌前坐了下来。桌上放着两封信,连云庭便拿了起来。
两封信都是没有拆开过的,想必是回事处的人下午拿了来还没送到书院里收信人手里。
连云庭的眉毛突然一跳:有一封信的收件人写的是自己!
什么?连云庭立即动手拆信。他刚打开泥封,只听轻微的“嘭”一声,一股白色的粉末从里面喷射出来。
不好!连云庭的反应很快,当即把信扔了出去,掩住口鼻冲向窗户。
斜刺里暗处一道劲风袭来。连云庭很灵巧地一个扭身躲过暗器,甩手三个飞镖便向暗器飞出的方向钉去。
“哎呀,连老师,手下留情!”刺客接住飞镖,从一个柜子旁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李垧浩,你没事来消遣我?”连云庭生气地大喊道。
“连老师,和您开个玩笑嘛。”李垧浩拿起地上的信:“这里面装的是面粉,您竟然没发现。”
“找我啥事!有屁快放!”连云庭一掌拍飞李垧浩手中的信。他向来看不惯李垧浩,又被这么一捉弄,简直是怒火中烧。
“连老师,您先坐。”李垧浩坐了一个请的手势,“是这样的,我最近联络不上佚名小组了。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他们的信了,您也知道应该是要一个月一封的。”
连云庭“哼”了声,道:“怎么,要我去替你找人?我可没那闲工夫。”
“我也是没办法。今天我想了一天要不要来请您,吃完饭决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您带人去找院长,我想您肯定要来这回事处,便想着开个玩笑。您以前就是破晓风部部长,找人这种事您最擅长了。”
“但我几年前就离职了,所以你别痴心妄想了。”连云庭摆摆手,“话说,佚名小组的苏舟白和云羽歌不是你以前的同学吗?这种事情,你亲自去不是更显得关心他们?”
“那您帮我推荐一个人选吧。”李垧浩央求道,“不然他们的任务我得重新找小组去做。”
“你的老师就不错!他站在那一吼,苏舟白和云羽歌不得乖乖现身?”
“您别开玩笑啦。哎呀,实在是对不起,我玩笑开的有些过分了。”
“危翎仙。”连云庭不耐烦地报出一个名字,“好了,你去烦她吧。”
“小危的母亲?”李垧浩一愣,“我这……连老师,小危和我一个组的,找她母亲……”
“你不是要找个能找人的人吗?就她了!”连云庭吼道,“你爱找不找去!”
“是,是,连老师,那我就先走了。”李垧浩陪着笑,和连云庭告别。
“赶紧走吧!”连云庭起身拉开门,李垧浩连忙小跑着出去。
连云庭把门甩上。甩门的劲风带动了地上的信封,它滚动起来,撞在桌角上。连云庭捡起信,摇头道:“老卓怎么就教出来个这种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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