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刚刚那句告辞的话让他不满意了吧。

    容熠川轻笑了一声。

    周遭的一切本就莫名显得暧昧,经他这一笑更是让我一边心情忐忑地思索他的用意,一边感觉心跳加速,像是那颗早就死掉的心忽然活过来了一样。

    我抬眸去看他,结果刚巧从他眼底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容熠川忽然改变了同我牵手的姿势,由完全掌握主动权的拢着转而变成了十指相扣,他凝望着我问:“没有临别吻么?”

    话音缱绻得让我恍惚了一瞬,旋即想起法式礼仪中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今晚刚吃过法餐,他会希望我在替身的角色中更投入一些,将法式浪漫气息贯彻到底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稳住自己的心神,将没有被他拉着的那只手搭上他肩膀,然后缓缓靠近了他。

    容熠川很配合地微微侧首,也用同样的姿势搂住了我的脊背,我像是被他整个抱在了怀里,心底涌起一阵没来由的安全感。

    唇瓣相接,在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后很快又分了开。

    法式临别吻同法式热吻截然不同,相比于激情浪漫,更多的是不舍,我们之间的氛围因此暧昧到了恰到好处的地步。

    容熠川床上床下的风格反差大得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在我以为他会选择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却是浅尝辄止,当真只跟我亲了一下。

    我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全都因此作废,连之后该作何反应都忘了。

    直到容熠川主动出声同我约定:“三天后别忘了回家。”

    我这才回过神来,将手缓缓抽走,然后胡乱同他说了几句告别的话,便下车直奔宿舍楼方向而去。

    明明是在走,但速度却快得跟跑差不多了。

    步道上的新鲜空气瞬间席卷了我,让我刚经历过一场升温的头脑也重新恢复了冷静。

    方才的容熠川当然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但那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莫荔,我身为陪他演戏的那一个,最不应该的就是入戏。

    我想着这一点,不忘在进入宿舍楼后先抬手拍拍自己的脸,等确认过不至于显露出异样的红晕,这才掏出钥匙开门。

    没有课的晚上是宿舍里人最全的时候。

    门一开,屋内明亮的光线就照到了声控灯刚刚熄灭的走廊上,然后不等我面带微笑跟好一阵没见过的室友们打招呼,她们三个先齐刷刷的出了声。

    “林苒,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的真实年龄要比她们略大几岁,这时看着三张洋溢着欢迎与喜悦的笑脸,受到感染似的扩大了笑容:“就快考试了,我能不回来么?谢谢你们还惦记着我。”

    珊珊直接挽住了我的手臂说:“你可是我们宿舍的一员,我们要是不惦记着你,岂不是太过分了?”

    她说着,伸长另一只手从桌上够了几本笔记下来,然后递到我手里道:“喏,这是我整理的复习笔记,现在宿舍里人手一份,你也不能少。知道你实习工作忙,但是考试成绩也很重要。”

    我连忙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笔记,见纸页间夹着许多小纸条和便签,真心实意地应道:“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复习,绝不让你的努力落空。”

    旁边的晓蕾和慧儿听到这句,连忙也过来凑起了热闹。

    晓蕾也是个爱玩闹的,这时直接塞了一摞书在我怀里:“我我我,还有我呢!我课本上圈了重点,你照着看一遍就成!”

    我连忙把书跟笔记一起抱住:“好。”

    慧儿准备的东西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却是厚厚一摞堪比课本的卷子,她将打印好的卷子放到我怀里这一摞东西的最上方,一本正经地开始介绍。

    “这是我特意跟上一届学姐套近乎要来的,是她们之前考试的真题,虽然题目不可能还跟之前一样,但出题老师是不变的,多少能揣摩一下题目风格,谁让咱们是大一的,实在不了解……”

    三个人性格不同,但却同样有着这个年龄段的女孩独有的天真热情,做事完全不计较得失,单就看自己的心意和喜好。

    我看着她们,就像是看到了从前那个被保护的不谙世事的徐泠然,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的同时,也发自内心的希望她们能被世界改变得慢一点。

    其实能被好好保护一辈子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罢了。

    三人见我抱着这么多东西一言不发,原本的叽叽喳喳忽然间停了下来,开始一起围着我欲言又止,目光中写满了疑惑担忧。

    我顿感好奇地率先发问:“怎么了?你们看我干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按理说不应该啊,我在走廊里就提前检查过了,唇膏是因为下午的工作和接吻的缘故略略被弄花了一些,但已经被我全部擦掉了,难道说是光线昏暗,擦到脸上去了?

    我连忙侧身往珊珊桌上摆着的镜子里看了一眼,见自己没什么异样,当即松了口气。

    珊珊藏不住心事,直接就问:“染苒,你最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可珊珊又问:“你……刚刚看起来像是要哭了,真得没事吗?”

    “真得没事。”我哭笑不得的解释起来,“我那是差点被你们感动得热泪盈眶,真得,能遇到你们这三个好朋友真是太好了。我先把东西放下,不然胳膊都要麻了。”

    最后这句话成功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帮我放东西。

    宿舍里的小插曲就此被带了过去,等到七点钟,校园广播停了,教学楼里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了上晚课的学生,我跟她们一道去了自习室。

    临近期末考试周,自习室里的座位紧俏得很,要不是有她们三个帮忙,我怕是都占不到座位。

    不过即便如此,这间小自习室里的人也还是坐得满满当当。

    我将舍友们提供的复习资料摆在桌上,戴好耳机进入了学习状态。

    诚如容熠川所说,我的法语一直是很好,考个大一的专业课是不成问题的,但问题在于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学生时代的考试了,在其他人眼里可以敷衍的水课,反而是我的困扰。

    我在自习室里专心复习了很久,连时间具体流逝了好几个小时都毫无察觉,直到脖颈开始酸疼,才抬起手来揉了揉,边揉边说:“珊珊,这门课——”

    话音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我忽然发现坐在我左手边的珊珊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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