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平阳县,一处普通的民宅。
“刷…刷”
身穿麻衣的少年正在打扫家中的庭院,神色专注,极为认真,似乎要清扫掉每一粒雪花。
“光儿,已经很干净了,歇歇吧。”
少年正是霍光,刚刚下过一场小雪之后,他就立刻出来打扫卫生。
霍光摇摇头,“母亲,有的地方还不够干净,现在不打扫的话,等雪化了就是一地的泥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家中有一点不整齐不干净的地方,他就要打扫到干净整齐才行,
否则他就浑身难受,犹如有蚂蚁在心里爬一样。
屋中的女人没有办法,儿子从小就这样,非常的省心省事,
不像别人家的孩子那么调皮捣蛋,让她省了很多力气,却有些过于成熟了,
缺少了孩子的天真和活泼,尤其是针对整齐和卫生这两件事情,总是有种莫名的执拗。
“嘎吱”一声,院门打开,一身麻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父亲,脚底清理干净了么,院子刚打扫完。”
霍光一脸警惕,紧紧盯着父亲的脚下。
“唉…”
霍仲孺很无奈,退回到门外,用力蹭了几次脚下,抬起脚底仔细产查看后重新走了进来。
霍光拿着扫帚来到门外,把父亲脚底蹭下来的雪和泥土扫到一处。
晚饭后,霍光来到父母面前,
“我想去长安求学。”
科学院的名声越传越广,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平阳县也有很多人听说过科学院,听说过富民侯的事迹。
从最开始的震惊、怀疑,到现在的崇拜,听说帝国文理学院开始招收学生后,霍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
“你要去长安学什么,那是你能去的地方么?”
提到长安,霍仲孺脸色有些不自然,无论他是否愿意知道,卫家如日中天的大名都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最开始知道卫子夫当了皇后的那一段时间,他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总会梦见那个女人带着孩子来向他问罪,
皇后的姐姐啊,他当初怎么就抛弃了这样一个女人呢?
他一介平阳县小小衙役,不仅错过了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反倒成了人家的仇人。
“我想去帝国文理学院,那是富民侯开办的地方,那里可以学到富民侯师门传承的东西。”
提到富民侯,霍光的眼中都是光芒,
从小就小心谨慎的霍光,总是会怕自己做错事情,每天都会规规矩矩的做事,这些年下来,他已经能做到走的每一步尺寸都不差。
去长安,对他来说是一次巨大的冒险,在他循规蹈矩的生活中,这是一个极其放肆的选择。
霍仲孺更紧张了,他听说过富民侯是冠军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二人关系极好,这不等于自己送上门去了么。
“等等吧,我先托人为你打探好文理学院的情况,免得你白跑一趟。”
知道儿子不会随意做出决定,既然会跟自己说出来,代表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霍仲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祭出拖字诀。
“光儿,你父亲说的对,长安离咱们平阳六七百里呢,去一趟不容易。”
霍光的母亲杨氏,并不知道自己丈夫曾经的所作所为,只以为他是在为孩子考虑。
翌日,接近正午之时,院子里又响起刷刷的扫地声音。
昨天半夜又飘了些雪花,如今天气渐暖,霍光要赶在正午阳光最强烈之前打扫干净,否则就会化在院子里。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一行人骑着马来到霍家门前,为首者正是陆鸣和霍去病。
街道两边,很多人都在远远的看着。
眼前这一行人骑着马带着兵器,为首的两人一身华服,看上去就是有权有势之人,
在平阳县,除了平阳侯曹襄外再没有人能有这样的排场。
霍光听到声音后往前看去,眼神顿时一紧,他能看出来这队人马是直奔自己家门而来的,
可他不知道自己家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过来的,莫非是父亲犯了事情,要牵连全家了么?
“你是霍光?”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让霍光的情绪放松了几分,
“在下正是霍光,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眼前这两人,眼神都很明亮,看上去英武不凡,只是一人更加白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另一人略显黝黑,相比之下样貌差了一点,但是眼神更加锐利,犹如一把利剑。
刚才说话的正是那白皙之人,眼神看起来也更温润,霍光觉得此人就像个大哥哥一样,让他格外安心。
问完后,陆鸣和霍去病都翻身下马,来到霍光面前。
陆鸣稍稍落后一步,仔细打量着眼前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这就是霍光啊,现在还是个小卡拉米,命运真奇妙。”
霍去病来到近前,从霍光的眉眼轮廓中能看出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这就是自己的弟弟啊。
“这个有些黑的家伙是什么眼神?怎么长得还和我有些像呢?”
霍光心中迷惑,却不敢直接问出来。
他语气极为恭敬,“敢问贵人想找谁?”
“我叫霍去病,是你的兄长。”
语气极为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落在霍光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
冠军侯的名讳他是听说过的,眼前之人无论穿着还是排场都不是一般人能比,不太可能是重名之人,
那么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冠军侯!
霍光下意识看向院中,随即就反应过来,不太可能是自己母亲所生的,不然母亲不会从来都没有表露过这件事情,
不是母亲,那就是父亲?
霍光更加不敢相信,
冠军侯霍去病和当今皇后的关系早已传遍天下,如果他是自己父亲所生,岂不是在说,自己的父亲曾经和皇后的姐妹有过一段关系?
霍光隐隐猜到了真相,可他不敢相信,
他宁愿相信,眼前这个兄长是母亲以前和别人所生的。
杨氏这时候也来到了院门外,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害怕,不是这群人有多凶悍,而是这群人背后所代表的富贵与权势让她害怕,
对方仅仅是一个手指头就能碾碎她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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