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舍弃了马匹,组成了攻城队列,其实在这种天气里,是不适合攻城的。

    只不过对于胡人来说,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恰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胡人要抓住在他们看来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他们已经不在抱怨天气,他们认为这是长生天在给自己暗示,而自己的天可汗,接收到了长生天的暗示。

    这场大雪对于他们而言,如今已是机遇。

    “呜呜呜呜呜!”

    号角吹响了。

    胡人举着刀,扛着简易的木梯呜哇乱叫着冲向边关。

    “弓箭手准备。”江牧神情肃穆的说道。

    随着话音的落下,旗语兵快速地挥舞着手上的红色小旗。

    胡人第一波参与攻城的人并不多,阿拉坦乌拉作为草原的天可汗,试探性的攻击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第一批攻城的人冲过去后,一队精于骑射的胡人紧跟其后。

    不过低射高,就要更加的靠近城墙,而城墙的上的云军高处射低处,可以在那些骑兵进入射程后开弓搭箭。

    至于那些扛着木梯到了城墙脚下的胡人,这么点人,在云军看来,塞牙缝都不够,脱离了战马的胡人还叫胡人吗?

    胡人抛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用自己的劣势来面对云军的优势,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跟在后方的胡人,在仓促中射了几箭后,丢下几十具尸体后匆匆撤离。

    留下那些攻城的胡人还在艰难地攀爬着梯子。

    当弓箭手对准这些胡人时,单方面的猎杀开始了。

    胡人第一波的进攻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

    受伤还没有死去的胡人躺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几十匹没了主人的马,在这残酷的战场悠闲地溜达着。

    第一波的失利,并没有让阿拉坦乌拉有丝毫的沮丧,反而让他看清了城墙上的守卫情况。

    他的小脑仁又开始运转了起来。

    城墙上的弓箭手明显数量不达标,稀稀拉拉,让他在意的是,有很多人明显不精于弓箭,射出的箭矢简直是偏到姥姥家去了,即便是草原上十几岁的孩子都要比这些人射得准。

    看来关内的云军确实不多,而江牧却在自作聪明的让那些不精于弓箭的人在扮演弓箭手,江牧啊江牧,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诡计。

    一念至此,阿拉坦乌拉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加派人手,继续。”

    显然,阿拉坦乌拉没有轻易地上当,他要继续试探下去。

    此时派出的胡人,已经是先前的几倍有余。

    这么多的人已经具有威胁江牧把守边关的能力了,当然了,前提条件是,边关真的空虚。

    第二轮攻城开始了,一样的套路,只不过,这次胡人的身后跟随的骑兵多了许多。

    他们冒着被云军当做靶子的风险,不要命地冲入了自己的射程之内,试图掩护着攻城的勇士们。

    “快快快,射他们的骑兵。”城墙上的百户歇斯底里地喊着。

    喊杀声,叫骂声传遍了这片灰蒙的天空。

    胡人的进攻是自杀式的,人数上的加大,让云军压力倍增。

    好在,这些边军在江牧的调校下,勇猛非凡,依旧死死地把守着城墙,倒下一人,马上有新力量补上。

    不过,这种情况落在一些副将的眼里,却很可笑。

    只见,一些机灵的士兵,在地上捡起箭矢,捂住箭头,将箭矢狠狠地插入自己厚厚的棉衣里头,然后‘啊’一声倒地。

    在女墙的遮挡下,倒下的士兵,扯出箭矢,带出棉衣里的一些棉花,这名士兵心疼地看了一眼棉衣上的口子,然后将掉在地上的棉花捡起来塞进口袋,又急匆匆地爬到另外的地方,站了起来,继续战斗。

    望着这滑稽的一幕,邱永宁哭笑不得:“将军,这能行吗?”

    江牧眯着双眸,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如今,只有这种办法可以迷惑胡人,希望他们能早点看清关内的情况,全员进攻。”

    说着,江牧侧目看向身边的旗语兵道:“传令下去,倒下去的人,不要起身了。”

    “将军。”邱永宁急了:“这样我方伤亡会加重的。”

    江牧的眸中闪过一丝伤痛,脸上却是面无表情:“长痛不如短痛,不这样,胡人怎么上当?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邱永宁同样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忧心忡忡地扫了一眼那些‘手雷’,还有那些猫在下面的抛投手。

    靠这些东西真的能行吗?

    邱永宁哪怕见识过这些东西的威力,可面对数不清的胡人,最后的结果只有天知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随着江牧的那条命令传达下去,城墙上的士兵有些吃不消了。

    江牧见状继续道:“所有将领参战。”

    说罢,他一个箭步跨到城墙上,接过副手递上来的弓箭,拉弓搭箭,不知停歇地瞄准胡人的骑兵射了出去。

    “大汗,江牧参战了。”

    阿拉坦乌拉颔首点头,云军的伤亡在增加,而胡人的死亡的人数更是数不胜数。

    局面似乎倒向到了胡人这一边。

    此时,仿佛就差一口气,好像就能拿下边关了。

    他身边的一些头领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这种场面,让阿拉坦乌拉感到一丝丝的不安,情况有些怪异啊。

    可哪里怪异,他又说不上来。

    与云军与江牧交手了这么多年,今日的云军依然勇猛,可在他的心目中,破关哪怕容易,也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吧?

    仿佛,只要自己把剩下的兵力投入进去,那么边关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有胡人的斥候来报。

    “可汗,边境那里,云军毫无异动,没有兵马回援的迹象。”

    众首领一听,炸锅了。

    “可汗,再不拿下边关,等江牧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可汗,倘若江海那个小崽子冒险去进攻我们留在边境的人马,一下子就露馅了。”

    这人提到江海,阿拉坦乌拉双目赤红了起来,这个小崽子去年杀了自己的一个儿子。

    这个人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江牧,不,江牧还有理性,这个小崽子简直没有理性,他敢带一队骑兵深入草原,自己的儿子就是在没防备的情况下,被他偷袭致死的。

    倘若是他,还真有可能带着兵出关隘去进攻边境的人。

    到那时,他会不会带兵从后方来包夹?

    谁也说不准。

    想至此,他的脑袋热了起来:“攻城,势必拿下边关。”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边境的云军没有回援,那么江牧哪怕再勇猛,无兵可用是事实,自己只要尽快的拿下边关。

    即便江海发现了又如何?边关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上。

    再一个,不能再这样白白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了,城墙下死的胡人已经堆砌得老高了。

    “将军!胡人全员进攻了。”

    “好!”江牧忍不住要仰天大笑。

    终于咬住鱼钩了,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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