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坦乌拉不知道跑了多远,此刻,他感觉小腿肚子在打颤,在迈出去一步后,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竟再无半分力气站起来。

    他坐在雪地里,拉风箱似的扑哧扑哧喘着粗气,头顶冒出丝丝白气,环顾四周,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人,且个个狼狈不堪,一个个或蹲或坐在雪地里,双目无神。

    直到此刻,他也没想通,击败自己的到底是江牧,还是神明?

    一想到那火光四溅的爆炸声,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宛如筛糠。

    自己纠集了整个草原的力量,十多万人,就这样没了,死的死,伤的伤。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突然,草原深处传来震动,只不过这个动静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有大批的骑兵纵马所造成的。

    是援军吗?

    他奢望地想着,从草原深处传来的声响,大概率是哪个小部落吧,定是听到了边关的动静,前来探查的。

    很快,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一个个的黑点。

    阿拉坦乌拉握着弯刀撑着身子艰难地起身,眺望过去,可他此刻精神还在恍惚之间,这一起身两眼竟然发黑,一屁股又坐回了雪窝里。

    眨眼间,这些人便到了他的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这才惊恐地发现,哪是什么援军。

    这是他娘的江海。

    江河身上挂着冰霜,双眸冷冷的望着他们,突然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大汗,你好呀!”

    阿拉坦乌拉整个人犹如跌入了冰窟中,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草原完了,自己也完了。

    “绑起来!”

    随着江海的号令,阿拉坦乌拉这些人像是小鸡仔一般,被捆绑了起来。

    有几个不长眼的竟然试图举刀反抗,可刀还没举起来,便被射成了刺猬。

    王二树拎着阿拉坦乌拉笑道:“江参将,看这老小子吓得,没人形了。”

    “哈哈哈!”江海笑道:“回关。”

    阿拉坦乌拉面如死灰,他的小脑仁怎么也想不明白江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军将这些俘虏全部绑在马背上,像是驮牲畜一般。

    “一队回边境,其余人跟我回边关。”江海大声喝道。

    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草原深处?很简单,边关开战之际,每隔一刻便有斥候回报边关的情报,倘若边关失利,他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回援,当听到边关动用‘手雷’时,他便知胜局已定。

    当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边境的将士秋风扫叶般扫荡了阿拉坦乌拉留在边境的人手。

    而后,他又带着人往草原深处扎去,为的就是捕获胡人的残军败将,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一条大鱼。

    当他抵达边关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白茫茫的一片,边关前裸露出来的黑土地是那样的扎眼。

    此时,关外的战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可他还是能在这里看到胡人遭受了什么样的降维打击。

    当江海押送着阿拉坦乌拉进入边关时,将士们发出胜利的呐喊。

    江牧看着绑得犹如粽子一般的阿拉坦乌拉,唏嘘不已。

    其实,抓不抓得住阿拉坦乌拉已经无所谓了,象征性的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草原是信奉强者的,就算他能逃回草原深处又如何,此次的战事的失利,这位草原的天可汗要换人了,而他可能会成为另外一位天可汗的垫脚石。

    可胡人的青壮年在这一战几乎死伤殆尽,胡人在未来的十年内,是形不成任何气候的。

    待来年开春,雪融化后,将士们再去草原遛一遛,他相信,以后胡人的威胁几乎没有了。

    “来人,将他看好了,不日送回京都。”江牧心情大好。

    坐回桌前的江牧,拿起桌上的毛笔,开始给皇帝写折子,此次边关大捷,要八百里加急抓紧将这个消息传递回朝廷。

    江牧一面写着折子一面说道:“你这次押解着阿拉坦乌拉回京。”

    江海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父亲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马上拒绝道。

    “我不回去,等明年雪化了,我还要去草原呢。”

    江牧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没有说话,他搁下笔,缓缓走到江海身边,突然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

    江牧毫无防备的情况被踹得跪在地上,梗着头,一脸的不服气。

    这一幕气坏了江牧,他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仗打完了,你还赖在这里作甚?去草原?草原现在只剩下杂鱼烂虾了,需要你去?”

    “父亲!”江海道:“去草原逛一逛,一直是孩子的心愿,我不回去,你什么时候回京,我再回。”

    江牧一听这话,更加气愤,此刻,房间内没有将军参将,有的就是父子。

    他满屋子转悠,想去找寻自己的马鞭,他要抽死这个不孝子。

    他娘的

    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以前怎么没发觉自己这个儿子这么犟呢?

    还得是老二啊,在京都不但没给老夫惹事,还琢磨出来了‘手雷’,倘若没有老二这个‘手雷’,胡人的威胁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

    到那时,你小子想回去都回不起。

    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的江牧,也没找到马鞭子,他只能继续指着江海的鼻子说道。

    “不行,我让你回去就必须得回去,这是军令。”

    一听军令,江海蔫了,父亲拿军令说事,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突然道:“边关调令必须要有陛下的旨意。”

    江牧先是一怔,随即火冒三丈,好啊,这个儿子看来是不行了,还敢给老子顶嘴。

    于是,江牧对着江海身上一顿招呼。

    只不过,这拳脚全都招呼到了屁股上,对于江海来说,简直就是隔靴搔痒,毛毛雨。

    教训了一通儿子,江牧气喘吁吁地说道:“别的将领要陛下旨意,你的不要,我会给陛下上折子的。”

    硬的不行,还是来软的了。

    江海见状,一脸苦兮兮地说道:“父亲,你就让孩儿留下吧,我保证,过了明年,打扫完草原的事宜,我保证回去。”

    江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唉这一来已经四年多了,自己这个儿子被自己绑在边关这么多年了,留下家中两个幼子。

    一想到京都中的两个孩子,江牧有些黯然神伤了起来,轻声说道。

    “别跪在地上了,起来吧。”

    江海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却听江牧继续说道:“回去看看你弟弟还有妹妹吧,老夫也想回去,自从你母亲去世,咱们父子俩在驻守边关,他们在京都无依无靠,如今,胡人的威胁已去,你也该回去了。

    还有,蒋家的那丫头,你还要人家等你多少年啊?倘若边关战事吃紧,你以为你想回就能回去?”

    江海的头垂了下去,这些他能不知道吗?他心里清楚得很,可自己回去了,父亲呢?

    明年开春后,父亲会不会带兵深入草原,虽说这次大歼胡人,可草原深处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倘若自己在的话,就可以由自己带兵深入草原,父亲便可留守边关。

    可照这个情形,父亲似乎铁了心让自己回京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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