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
宋居然和宋施施两兄妹正指挥着下人收拾行李。
此次前来大楚游学,已经半月有余,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打道回府了。
忙到一半的时候,一名鸿胪寺的负责人走进来,将一封信笺附上一枚腰牌交给宋居然。
“太子哥哥,谁来的信?”
等宋居然打开信笺,宋施施小脑袋第一个凑上来。
“是大楚太子,他邀请我明日出席大楚朝会,在一旁观政和交流……依我看,八成是为了那日论学大会的事。”
宋居然看着手中可以出入宫门的腰牌,心想这次怕是又推辞不掉,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哼,这大楚太子好不知羞,想找回面子就直说,非要搞这种虚情假意的东西。”
宋施施撅起粉嫩的小嘴,为哥哥鸣不平。
“算了,大楚毕竟是大国,这次论学大会的比试结果一旦传出去,确实不太好听。”
宋居然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般锋芒毕露。
可,如果不全力以赴,又哪来的资格可以挑战楚嬴呢?
对于他的话,宋施施却不赞同,娇哼道:“那只怪他们大楚的人没本事,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是我太子哥哥的对手。”
“施施,不可目中无人。”宋居然笑着劝道。
“好吧,那只怪我太子哥哥才华横溢,比他们所有人都优秀。”
“施施,做人要谦虚。”
“呃……那就怪那个楚嬴,他要是不故意放水,把太子哥哥赢了,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施施……”
“哎呀,太子哥哥我知道了,不可怨天尤人对不对?”
“不是,我是想说,你这句实话真的很伤人。”
“……”
翌日。
一大早,宋居然如约出现在大楚的朝堂之上。
对于他的到来,大楚君臣都没有半分惊讶,显然太子事先已经通过气了。
关于朝会讨论的内容,也并非什么新鲜东西,基本都是如何应对北匈的威胁。
有主张主动出击的,也有主张被动防守的,还有主张求和的……几方人马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如此乱糟糟的局面,宋居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
一直在观察他的太子楚喆,看到他露出这副模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给下首一名官员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出列劝阻道:“诸位大人先不要争了,依我所见,对付北匈,还是要因地制宜,只有事先查明对方情况,才能随机应变,掌握主动。”
顿了顿,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太子身上:“就比如说,这次年后太子殿下奉旨巡察两淮,为政者只有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才能针对性地制定国策,最终利国利民。”
“卢侍郎说的没错。”
楚喆顺势站出来,对上首的楚皇行了一礼:“父皇,儿臣这次奉旨巡察两淮,亲眼所见,各州各府仓禀充实,民和年丰,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父皇治理天下的圣德!
“所以,儿臣觉得,有此依仗,便是和北匈再做过几场,我大楚也完全可以承受……”
看着一边疯狂拍楚皇马屁,一边夸夸其谈的楚喆,宋居然不由暗自皱眉。
大楚太子居然鼓动和北匈开战!
这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他原以为,楚喆今天将自己请来,是想当着大楚君臣的面,在才学一道上找回场子。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位大楚太子,不停炫耀他巡察两淮的功绩,明显是想在治国理政这方面秀优越。
想到这,宋居然嘴里泛起一丝苦涩。
他的父王目前春秋鼎盛,而他自己也在游学阶段,满世界到处浪,还真没怎么接触过政务,就更别说出京巡察。
如果楚喆的目的是和他比政绩,老实说,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看样子今天脸是丢定了。
他喟叹之余,又想起之前请教过楚嬴治国理政的知识,不禁暗想,若是楚兄面对这种场面,又该如何化解?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已经有人出来反对楚喆的建议:“太子殿下这话言过其实了吧?”
“哦,你倒是说说本宫哪里言过其实?”
楚喆盯着反对他的大臣,对方是他的死对头二皇子的人,声音透着不悦。
“当然是殿下说的百姓安居乐业。”
那大臣低敛眉目,一本正经道:“臣今虽然没到过两淮,但也早已听闻,江南省淮阴府,于去岁七月出现瘟疫。
“当地知府方孝纯延请四方名医,全都束手无策,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至今丧命者已达数百,感染者更是数千之众……请问殿下,如此疫病当道,百姓民不聊生,又何来安居乐业一说?”
“不错,此事朕之前也得到了消息。”
这话得到了楚皇的回应,居高临下注视着楚喆道:
“太子,朕此次派你巡察两淮,其中部分原因,就是和这淮阴城的疫病有关。
“你老实告诉朕,淮阴城的这场瘟疫,到底有多严重?不可欺瞒!”
“回父皇,淮阴城确实出现了疫病,但,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
出乎众人意料,楚喆似乎早有准备,讥诮地看了眼人群中的二皇子,随后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父皇,儿臣这里有封信,是督察院御史丁满,和太医院副院判刘桐联名所书。”
顿了顿,又对在场其他大臣解释道:“这两人,是此次本宫巡察两淮的随行官员。
“本宫返回京城之时,特意将他俩留在淮阴处置疫情,万幸他们也没让本宫失望。
“就在几天前,本宫接到两人来信,说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以有效将疫病根绝,保住淮阴一方平安。”
“怎么可能?”反对的那名大臣惊呼出声,“难道瘟疫也能治好?”
“呵呵,这个本宫就不知道,但,他二人既然敢打包票,刘桐又是太医院的人,本宫相信,他们应该是真的找到了治疗的办法。”
还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楚喆,露出胜利者的姿态,转身双手将信封捧起:
“父皇,儿臣所言字字不虚,父皇若是不信,有信件在此,可以查证。”
在楚皇示意下,大太监刘允将信取给楚皇,楚皇看了一会儿,随后捋须缓缓颔首:
“不错,确实是督察院和太医院的印章,没想到,那么多人束手无策的疫病,竟被朕的儿子给解决了。
放下信件,抬头看着楚喆道:“太子,你立下如此大功,想要朕赏赐你一些什么?”
“父皇,儿臣身为大楚太子,为百姓尽心竭力,乃是本分,又怎敢奢求什么赏赐。”
心中自鸣得意的楚喆,说完这句讨巧话后,竟又从袖中扯出一张绢帛。
“你这又是什么?”楚皇愣了下。
“父皇,此次巡察儿臣眼看国泰民安,百姓富饶,有感于我大楚河山壮阔,民风自然,所以一路采风,博取众长,特意作了一首诗想要献给父皇。”
楚喆一脸自信且得意的样子。
“你作的诗?!”
“不错,儿臣回京之后,听闻大皇子诗词出众,京城文坛无不为之惊艳,儿臣不才,也想邀请父皇和诸位臣工品鉴一番,看能否及得上大皇子十之一二否?”
楚喆嘴上谦虚,然而眼中的倨傲和不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没错,他就是在故意针对楚嬴和宋居然。
什么诗词惊天,什么东澜第一才子,在他楚喆面前,统统都要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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