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冒险返回长安告诫白居易一番过后,便返回了华阴任上,自是不表,且说霍子玉离开宣平坊后,还没等走回家,便被人喊住。霍子玉回头一望,发现是俱文珍,于是拱手问道:“公公,可是宫里有事?”
德宗尚在昏迷,“宫里有事”指的自然是张贵妃,俱文珍微笑着说道:“王爷,法台已就位,张天师和明惠法师也准备好了,二位大师今日开始要为陛下做法祈福,听说您要离京了,似乎有些话要跟您说,不知……您可否屈尊回宫一趟?”
“哈哈哈,公公说的哪里话,二位大师本就是为陛下做法祈福,更何况明惠大师还是本王的长辈师伯,数年不见,自该去拜见。”
说完,霍子玉便拍了拍赤兔道:“兄弟,你先回家,我随后便到。”
赤兔似乎是听懂了霍子玉的话,自己咬着缰绳向郡王府行去,见状,霍子玉便和俱文珍上马朝兴庆宫赶去。且说赤兔刚到府门外,宋卓便认了出来,立刻牵马回府,刚要进府,便听到外面马车声音,转身看去,只见贾兰笙与小郡主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婢女。贾兰笙与小郡主也认出了赤兔,大叫道:“哥哥回来啦!”
二人欢喜着跑了过来,宋卓将赤兔交给其他人后,躬身拱手道:“二位主母,郡王并没有回来,小人也只是见赤兔独自归来,想来郡王也是打算回来的,可能有急事被人叫走了,所以安排赤兔回来,好叫我们放心。”
贾兰笙闻言,顿觉有理,小郡主李子涵也安下心来,随后宋卓继续在外面巡逻,二人则开始往家里走,但很快便听到院内其他人的尖叫声--“赤兔,是赤兔!”
白珊珊的尖叫声响起!“赤兔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夏兰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随后便是其他女孩一起尖叫的声音。贾兰笙与李子涵对视一笑,连忙回家跟众人解释。李云锦笑中含泪道:“哥哥回来了就好,这几天,我父王都不让我进宫,我都想死哥哥了!”
薛涛高兴之余,连忙安慰小公主,她知道最近李云锦的压力很大,毕竟最宠爱自己的皇爷爷最近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而市面上又流传着各种流言,都是关于自己皇爷爷的,而她一向依赖的霍子玉又不在身边,身为公主的她又不能跟其他人畅所欲言,因此精神压力特别大。薛涛的安慰,让小公主情绪稳定了不少,一抹眼泪,笑着对薛涛道:“阿姐,子玉哥哥在外征战,一定没怎么吃好过,他回来这几天照顾皇爷爷,应该也没吃好、休息好,不如我们做些好吃的等他回来吧!”
李子涵闻言大喜,跳着说道:“好耶,我也要帮忙!”
贾兰笙一摸李子涵小脑瓜道:“好,我们涵涵都已经会做饭啦,让子玉哥尝尝你的手艺!”
李子涵也特别开心,跟着众女一起去忙做饭了,按下不表。且说霍子玉和俱文珍一道前往兴庆宫,也是聊了一路,除了谈及明惠法师与张天师,俱文珍旁敲侧击地谈及张贵妃最近心情不太好,睡眠也不好。霍子玉听到俱文珍提及张贵妃,便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随后客套地关心询问一番,俱文珍见状便说道:“娘娘最近休息总是做梦,什么都梦到过,有时候梦到她小时候和几位父兄出外游玩,有时候梦到小皇子刚出生的时候,最近贵妃经常梦醒之后,便告诉奴婢,说是她梦到陛下醒了,哎……”俱文珍的话,霍子玉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有些好奇,明明自己已经承诺保她母子,为何她还是不放心?但很快,霍子玉立刻便想明白了,因为张贵妃到现在还不知道德宗已经苏醒,霍子玉将虎团与骑兵师几乎全部带走,是德宗密谋,她自然不知道,而天策军,霍子玉仅仅是敲打警告了一番,到时候拥立之功摆在眼前,难保有将士会动心!如此一来,一旦太子逼宫上位,霍子玉远在河北、山东战场,她到哪哭去?想明白了这些,霍子玉笑着说道:“公公大可转告娘娘,本王自有安排,可保贵妃安心。”
俱文珍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次,霍子玉强调自己有安排,那就不用过分担心了,毕竟霍子玉一向行事稳重,没有一定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解决了张贵妃的担心,俱文珍心情就放松多了,和霍子玉闲聊起来,还提及了自己对一些东林党人的欣赏,尤其是提到了韩愈,言及当年做监军时,与韩愈、董晋等一起生活的趣事。霍子玉闻言,知道这是张贵妃想拉拢一些东林党人的信号,或者说,这是对霍子玉的试探,只要霍子玉默许或者不反对,他们就会动手了。张贵妃做事还是有些底线的,霍子玉如是想到,毕竟给自己还打了个招呼,不过他也知道,张贵妃之所以征得他的同意,也是因为他还在长安,而且张贵妃势力弱,否则何至于还要经过他这一道?至于韩愈和俱文珍有过来往的事,先前韩愈就曾跟他讲过,那是韩愈刚考中进士之后的事了,董晋欣赏韩愈的文才是人尽皆知的,而俱文珍略微有些文化,因此对诗词文章绝佳的人,也很欣赏。一般到地方监军的宦官,都是出于利益才会和地方官相处不错,俱文珍自然也是受了董晋一些好处,但他返京后夸赞董晋时,特地提及韩愈,所以韩愈这才得以在地方只待了几个月便回京。但这段经历,韩愈也就只跟霍子玉和孟郊说过,连柳宗元都不知道,韩愈在俱文珍返京时还写了一首送别诗,也只有董晋、霍子玉、孟郊、俱文珍几人知道,而俱文珍至今都没有张扬此诗,将自己和韩愈的交情完全隐去,所以世人都以为是董晋花了手段推荐韩愈,却不知道是俱文珍是出于欣赏才推荐了韩愈。古代宦官之所以能猖狂无所顾忌,比如汉、唐、明三朝,甚至到了操纵皇权、弑君屠戮大臣的地步,一方面是由于掌握了禁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和不少大臣暗中有来往,有这些“卧底”大臣在,其他大臣对宦官弹劾或者密谋诛斩,这些大臣就能掣肘一二,或者通知宦官提前防备。由于霍子玉的一再告诫权斗党争之恶果,韩愈也觉得只要为百姓做事就好,这才主动放弃了朝廷授官,远离政治斗争,目前看,他甚至几次告诫柳宗元不要和太子党有过多来往,这让霍子玉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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