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地下通道之前，赵牧把那个布条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入眼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记住刚刚看到的洞口位置，直接跳了下去。
赵牧并不知道天极世界有没有地心引力的影响，为了防止自己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在既定的路线上越走越歪，他伸出右手，放在右边墙壁上。
墙壁入手潮湿，泥土沾了赵牧整个手掌。
他并不在意，而是按照记忆中的地图，一步步走下去。
等走到了那个洞口后，他停顿下来。
“病毒，有挂吗？”
【……】
突然被戳的病毒开口：【宿主，并没有呢。当然，如果宿主能把第二件特殊物品给我的话，……】
他还没说完，系统空间的那颗已经长成树苗的种子开始剧烈抽动起来，似乎要把外面嚣张的病毒给撕碎。
病毒立刻住了口。
之前的触手是死物，它厚着脸皮要过去，没什么影响。
可是那种子在系统空间已经生根发芽，变成了活物。
病毒忌惮它，生怕对方报复自己。
虽然病毒并不知道活着的道具有什么影响，但是，额……
少惹为妙。
赵牧的意思也并不是为了让病毒提供给他什么，只是面对只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把握，他难得地有些紧张。
这个紧张的点在于，他现在下去，会不会被那个怪物直接撕碎？
如果在没有解开一切的真相之前，就死在这里，那就太不甘心了。
但事到如今，也没其他的办法。
赵牧也没纠结多久，他走到悬崖边上，径直跳了下去。
耳边风声划过，赵牧手腕用力，护住头，心里估算着之前看见的高度，做好撞地的准备。
【卧槽，宿主，你在干嘛？】
病毒看到赵牧突然跳下悬崖，惊得差点要从狼牙里蹦出来。
【哎，等等。宿主你小心点狼牙，别磕坏了！！】
病毒语气焦急。
“砰！”
赵牧背部结实地摔在了地上。
【……】
良久，病毒开口：
【宿主，还活着吗？】
赵牧缓了好久后，终于开口，语气咬牙切齿：
“触手能量呢？”
他之前不恢复身体，就是为了躲避季贺那群人的耳目。
可如今季贺等人已经死掉了，而且自己又再次受了伤，结果病毒就干看着。
赵牧满脸黑线，是他高估了这个病毒的智商。
病毒这才反应过来赵牧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把之前准备好的能量传递到赵牧的身体里。
终于，赵牧的身体恢复如初，甚至是因为能量滋养了灵脉，他能使出的雷系能量更加强劲了。
“放心，下次我有什么计划都会提前通知你。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做到。”
赵牧站起身，想到这个世界遭遇的种种“磨难”，冷笑一声。
【……】
病毒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赵牧往前方走去。
他现在双眼系着布条，按理说此时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是赵牧越往前走，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但是这种清晰，不像是眼前恢复了光亮，反倒是适应了黑暗，能看清黑暗中的一些轮廓。
甚至是，他能看到有一个男人蜷缩在角落里。
因为周围黑暗，所以他的耳力更清晰，整个洞穴寂静无声，只有男人微弱的喘息声传来。
赵牧走过去，像狱房里那样，蹲在男人的面前：
“上人。”
男人听到了声音，抬起头。
赵牧只看到那双熟悉的黑眸盯着自己，对方“啊啊”地叫了几声。
可是男人发出的声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古怪。
就像是人类婴儿刚出生，语言系统还不发达时，随意吐出的呓语。
赵牧的手伸向男人的衣服，发现男人的左半边衣服被扯碎了一块布，这才笑了。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男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赵牧，也不反抗。
赵牧摸着男人衣服的同时，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收回手时，他仔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湿漉漉的，应该是血。
然后，赵牧又伸手，在男人的身体上四处摸索起来。
检查完所有的地方后，赵牧收回手。
如果他能目视的话，他就知道自己的手上全是血。
上人伤的太重了。
赵牧也大概猜到了上人身上的伤势，收回手的同时，赵牧四处打量了眼周围。
那个怪物呢？
这个世界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那只怪物，上人躲在这里，似乎也是为了躲避它的追杀。
不，不对。
赵牧否定了这个猜想。
上人身上的伤，不像是从上面摔下来导致的外伤，那种剧烈碰撞只会让身体的骨骼摔断，却并不会让上人的身上全都布满了伤痕。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上人身上的伤像是被人从身体的全方面摔在地面上，磕碰导致。
赵牧瞬间想到了什么。
玩具。
就像是一个小孩，拿住手里的玩具，不知所以地往地上砸一样。
上人是那个怪物的玩具。
就在赵牧思考的时候，上人突然开口了。
他的语气依旧有些吐词不清，赵牧凑近后，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人……人……”
赵牧疑惑地想，人？
紧接着，上人抓住了赵牧的手，他力气很大，执拗地抓住赵牧的手往旁边摸去。
赵牧顺着他的力度往前摸去，直到他碰到了什么东西。
触感厚实干燥，是泥土。
上人把他的手放到了旁边那块土地上。
手底下的触感有些凹陷，赵牧动手，在这片地上摸了摸。
一撇一捺。
“人”。
赵牧想到了什么，他的手立刻往旁边那片土地摸去。
也是坑坑洼洼。
赵牧仔细感受了下，有些笔画很浅，似乎刻下去的时间不是很长，有些笔画很深，等赵牧把那些最深的笔画连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上”。
是上人。
是男人的名字。
可这两个字真的是男人的名字吗？
男人也把手放在了那片土上，仔细勾勒着“上”那个字。
————
他日日夜夜不曾开口，他早已忘记了如何发音说话。
他也早忘了自己的名字，他的记忆在逐渐消失。
他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生死不能。
等他某天熬过疼痛，开始迟钝思考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是谁？
人。
对，我是人。我不是怪物！我是人！
一撇一捺……
是人。
男人拿起旁边的石头，在地面上勾勒出“人”的笔画。
他满意地笑了，可很快，他再次惶恐起来。
可我的名字呢？我叫什么？
我叫……
我叫什么呢？
男人怔愣了许久，久到被怪物来回扔完了好几次后，他才迟疑地回答自己的话：
我是……商……
商……
商什么？
男人开口，迟钝且沙哑：“shang……”
地上“人”的笔画已经完成了，可写到“商”的时候，他迟疑了。
不，不能迟疑！
如果再想不到，他就连这个字也都忘了！！
男人似哭似笑，浑身颤抖，努力回想道：“shang，shang……”
男人在地面上来回乱画，等很久后，他终于想到了“shang”的笔画。
一竖两横。
上。
对了。
男人缓缓露出一个许久未曾露出的笑容。
终于对了。
他叫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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